中午时，陈大亮和方晓升总算回来了。

一看到楚向前，两人的表情和眼神完全不一样。

楚向前很容易就从陈大亮脸上看到了惊喜和亲近，而方晓升的目光里，就带着些警惕。

楚向前稍微想想就明白，陈大亮升职无望，10级办事员上面还有8个级别，才能靠着资历熬到副科的待遇。

而他已经49岁了，早就没了那心思。

方晓升就不同了。二十来岁的7级办事员，又是转业军人出身，努力一下还是很有希望的。

楚向前忙站起来介绍自己，陈大亮确定了身份后，态度就更加热情起来。

不仅抓着楚向前的手不放，还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期待他到来的话。

而方晓升的态度虽然算不上热情，大概总归是在部队里磨炼过，回过神后，说话还算客气。

也对，一切都还没定论，他也不觉得楚向前比自己厉害，没必要一见面就结仇。

而且这年代的人，不缺智慧的同时，总体上还是淳朴的。

更别说楚向前站起来时，一身笔挺军服，笑容又阳光亲切，嘴里还左一个方同志，右一个‘哥’的称呼，方晓升都感觉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小人之心。

只是等看清楚，楚向前身上的军服、帽子和大头靴子全是羊绒的之后，方晓升的心情又不好了。

当初在部队里，一切看功劳，可转业到了地方，部队那一套就不管用了。

甚至部队作风套在街道工作上，用处有，但也不合适的地方也不少。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在街道工作两年，已经明白了基层工作不是说带头冲，就能出成绩的。

客套好一番，陈大亮的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

早就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表现的热情、谦虚的楚向前，忙拍拍额头，“聊的兴起，忘了时间，我得回去吃饭，否则就得饿一下午了。”

陈大亮和方晓升其实也饿了，甚至还期待着，楚向前开口请客。

见他这么说，心里虽然失望，却也没生气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各家的情况，楚向前真请客的话，反而让人觉得意外。

等楚向前提着两个包袱走了，陈大亮从怀里拿出两个窝窝头，喝着热水吃午饭。

方晓升忍了好一会，才没忍住的说道，“老陈，你觉得小楚这人怎么样？”

陈大亮头都不抬，说道，“小楚要是有关系，你压不住。

他要是没关系，却能弄来肉，那就是功劳，我们都否定不了。

就算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娃娃，光凭借他那精神面貌，就招人喜欢。”

说到这，陈大亮才抬头看向方晓升，“小方，说不定人家今后志不在街道，你想那么多，还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工作。

而且，我可提醒你，不仅我会紧着小楚。

科室里的薛红梅和不在我们这边办公的徐贵菊，还有其他同事，光是为了给孩子、老人要一口吃的，都会拿小楚当宝。”

方晓升顿时泄气的靠在椅背上，想起陈大亮前些天饿晕了的事，就知道谁要是找楚向前麻烦，那就是和他陈大亮作对。

陈大亮见他还是没放下，叹息一声劝解道，“小方，我们相处了两年，你这人不错，想进步也是好事。

但你别忘了，连身边的同志都搞不好关系，领导还怎么提拔你？”

方晓升这下算是彻底放下了，陈大亮最后一句话，已经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