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鑫他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偻得更深,山洞内只有袁浑粗重如牛喘的呼吸声、骨骼生长的细微噼啪声,以及袁鑫那越来越吃力、越来越微弱的灵力运转声。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袁浑感觉涌入体内的那股霸道力量终于开始减弱、平息。
他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肩膀。
两条崭新的手臂,赫然出现在那里!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五根指头灵活地屈伸了一下。
成功了!
断臂重续!
狂喜瞬间冲垮了痛苦!
他猛地转过身,噗通一声跪倒在袁鑫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师父再造之恩!徒儿……徒儿永世不忘!”
他抬起头哀求道:“师父!那韩尘狗贼,废我修为,断我双臂,夺我基业,此仇不共戴天!求师父出手,杀回山寨,将那恶贼碎尸万段,替徒儿报此血海深仇!徒儿愿为师父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袁浑他额头磕得一片青紫。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和袁鑫那沉重的喘息。
袁鑫看着袁浑,缓缓抬起浑浊的眼皮,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和力量。
他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发出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报仇?呵,痴心妄想。”
“师父?!”
袁浑猛地抬起头,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变调,
“为什么?!您可是金丹修士!您当年纵横仙界,何等威风!那韩尘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贼子!您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
“您怕他?您怕一个小辈?!”
……
袁浑激动地往前膝行一步,沾满泥土和血迹的额头几乎要碰到袁鑫的鞋尖。
只听他声音嘶哑:“师父!徒儿知道您向来有仇必报!”
“当年那几个背后嚼您舌根的小宗门,您可是一夜之间就让他们鸡犬不留!如今这韩尘如此欺辱我们师徒,您怎能咽下这口气?”
“闭嘴!”
袁鑫猛地一声低喝,瞬间打断了袁浑歇斯底里的咆哮。
“报仇?”他发出一声冷笑。
“浑小子,你当那韩尘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手上沾的血,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都多!灵蛇门三十六执事,天罡荡魔阵,嘿嘿嘿,他一个人在人家老巢里,用最狠最毒的法子,把那些人,全送进了阴曹地府。”
袁鑫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为师早就不是当年的袁老魔了。”
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绝望继续说道:“前些年冲击化神期失败,根基大损,寿元本就只剩三年残喘。”
袁鑫他枯槁的手下意识地按向自己干瘪的胸口。
“那日为了救你这孽障逼不得已动用了‘燃魂逆血术’。”
袁鑫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痛苦光芒,
“那禁术强行催发残存生机,换来片刻金丹之力挡下了姓徐的那惊天一剑……”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好半晌,他才勉强止住,嘴角溢出一缕暗红色的血丝,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这伤上加伤耗尽了我最后的本源。”
袁鑫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说道:“如今为师大限已至最多!最多还有三个月可活。”
“什么?!三个月?!”
袁浑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他瞳孔逐渐放大,支撑他整个世界的擎天巨柱,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金丹期的师父是他横行无忌、作恶多端的最大依仗!
是他面对正道追杀时最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