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钟声响后的夜间，我因为药师的异能力作用辗转反侧，丢失掉了睡眠。

索性出门。不想却在废弃庭院的正中央见到了孤零零的修治。

我坐到他的身边，询问他：“哥哥为什么不睡觉？”

——“因为不想做梦。”

大晦日所做的梦用以预测来年吉凶，我想，倘若是美梦，没有实现，便是空欢喜一场，如果是噩梦，得到大凶的结局，也难免悲观。

修治他，也抱以相同的想法吗？

——津岛澪手记选段”」

“早川她……”福泽沉吟片刻，做下结论：“是不是太过悲观了？”

乱步深以为然地点头：“这些话，绝对、绝对是啦！如果是噩梦，到最后没有发生，难道不是虚惊一场、劫后余生吗？如果是美梦，到最后确切实现了，难道不会带来更多的惊喜吗？”

没有绝对的真理，大多数的想法都依赖于人类的意识，得出哪一种答案取决于思想的航向。

乱步眯了眯眼睛，没再往下说。说到底，好或者坏，悲观或者乐观，全看个人的选择，早川的想法也不是绝对的错误，只是她不敢涉身，她只是在害怕，是的，一切的推论，能够映射出的不见得是太宰真正的想法、全部的想法，但一定藏着她切实的惶恐。

她太过害怕了，害怕一切的未知。

与谢野却想：太过老成了。又或者说，太过克制懂事了。

虽然说她已经有了贵族子女们都格外老成的预案，也深切地明白他们身处于怎样的修罗场。但见到早川如此行事……果然理智和情感是两码事，她依然感觉到了不适。

她本不该这样……

「…

——“因为不想做梦。”

在那句浅淡如呓语般的呢喃之后，少女稳稳地踩到草地之上，和坐着的少年视线平齐：“你知道吗哥哥，【药师】的能力能够诞生一种药剂，名叫【爆炸液】，它的作用是引发小幅度地爆炸，溅出的光晕很像烟花。”

“我们一起去把兄长的屋子给炸了吧。”

“如果不想做梦的话，那我们一起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吧。”

…」

“诶？”

“诶诶？！！！——”

敦第一个惊呼出声：“等等，不是吧，这个人是澪姐姐吗，诶？！”

震惊的不仅是他，连芥川眼中都闪过了几分不可置信。津岛家的严明戒律、上下阶级，连他们都无比清楚，更遑论身处泥沼的本尊，做出这样挑战秩序规则的事，哪还有半分克制的样子？

“噗嗤。”与谢野忍不住笑弯了眼，适才的担忧落在实地：“还是个孩子啊。”

中也“啧”了一声：“早就该这么干了。”

敦听完他们的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太宰先生刚刚说的‘有意思的事’，难不成，指的是这个吗？！”

“当然啦。”

太宰捧着脸，微笑道：“当时的我，也被吓了一跳呢，很不可思议吧？没错啦，小澪总是会说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话，做出让人惊喜的事，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

敦挠了挠头：“这倒是没错，但……”

国木田浑身一抖，他表情复杂，犹如生吞一碗辣芥末，鼻子眼睛都要皱成一团。巧合的是，他居然跟不远处的外科医生微妙地达成了共鸣：“但你刚刚的语气，好恶心。”

“欸？这样评价我吗，人家会很伤心的哦，国木田君~”

“啊啊，是啦，我也不想听到这种妹控一样的言论，特别是六岁的小孩子格外有趣这种话啊！”

“嗯啦，我明白的啦，虽然国木田君也这样说，实际上也跟我想的一样吧？完全不用掩饰哦，但是呢，小澪是我的妹妹嘛，不管如何都不会叫国木田君你哥哥的——嘶，痛痛痛啦……”

敦扶了扶额，默默将视线移回荧幕上。

「幼小的太宰微微弯起唇角：“这是在邀请我做坏事吗？澪酱。”

“是啊。”

幼女手中出现一瓶浅蓝色的药剂，泛着璀璨的荧光：“所以你要应我的邀约吗？哥哥。”」

敦屏住呼吸，盯着他们的动作。他原本以为太宰会伸出手，用人间失格消融掉那份药剂、又或者说点头应好，和早川一起践行。却没想到，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他给出了第三种答案。

幼小的太宰用和后日如出一辙的、极为平静的语调说道：“我其实没做什么。”

然后，他想起那一段对话。

——“如果小澪想听的话，我很乐意解惑哦。”

——“如果哥哥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