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望向我身后的方向，那双漆黑的瞳孔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撼的东西。

我顺着他的目光想要向身后望去，可碍于角度限制，我什么也看不见。

[哥哥，你想看吗？]

[我来帮你吧]

小万系统迅速地在我眼前闪过两条消息，很快，我便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视角“看”见了身后发生的一切。

永夜之城和镜界之河的阻隔被打破了，城市的地面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流沙，吞噬了一座又一座低矮的建筑，幸而城市地面上留下的人已经被疏散到了其他地方，因此没有出现多少伤亡。

一道占据了几乎半座城市的黑色的影子在一大片一大片的流沙之中巡游，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地面塌陷更为严重，它笔直地朝着冷帅的修理铺冲去，在靠得极近时它冲出流沙，张开了黑洞一般的嘴，从流沙中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条浑身纯白的巨型鲸鱼，额前巨大的淡金色的螺旋角为它破开坚硬的阻拦物，其身体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光滑又优美，那只我所能看见的眼睛呈现出如镜界之河般的蔚蓝，看上去圣洁又纯净，看得久了，仿佛能蛊惑人心。

这与我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谁能想到，在这座城市中肆意将人拽入流沙之中的巨兽竟然看起来如此神圣而又美丽。

然而下一秒，这只鲸鱼一口吞掉了冷帅的修理铺，并将那之下的一切尽数纳入腹中。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

如果我没有猜错，有很大一部分的城市居民被白祀祁带到了修理铺之下的藏匿之地，包括他自己，此刻就随着这只吞天之鲸的动作被一并吞了进去。

朝阳所说的残忍和牺牲，指的是这个？

在小万的帮助下，我能看清城市中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被留在地面的幸存的人们在此刻仿佛知道了什么，他们的脸上几乎看不见任何悲伤和恐惧，就像是集体回忆起了曾经失去的记忆，望着那只鲸鱼的模样就像是最虔诚的朝圣者。

这让我想起，如书中所说，永夜之城里的人们，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是神使们的后代。

“镜界之城的守护圣兽啊，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让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吧。”

天空发出了陌生的叹息，仿佛透过了古老的时空，降落在了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在一旁许久没有动作的诺亚身形一颤。

“斯诺克，你没死？”

祂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天空沉默了，那道古老的声音并未理会诺亚，就像是时代留下的残音，在此刻终于得以尽数倾泻而出。

巨大的鲸鱼吞噬掉藏匿之地后，猛地腾空而起，发出悠远绵长的悲鸣，在城市上空绕行几圈，像是道别一般，最终翻滚一圈，毫不犹豫地朝着境界线俯冲而来。

白色的庞然大物猛地撞上将两座城市分割开的境界线，带着腹中的人们，全部化为肉眼可见的道道流光，齐齐向下飞入我们的剑尖交接之处。

人们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钻入我的脑海。

“终于，能结束这一切了”

“不知道我的女儿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

“没关系的，世界会恢复原状的”

“哎，好想再吃一次松松软软的面包啊。”

“大人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这是白祀祁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只见最后一束流光飞到我身边，用柔和的光芒抚摸着我的发丝，最后投入我的剑身之中。

“愿我们的未来，永远朝向光明。”

剑尖交汇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的能量，涌动着将我们手中的剑坚定又温柔地托向上方。

忽地，天地之间就像是玻璃破碎一般，一片巨大的透明薄幕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形如结界的境界线被彻底破开了。

此时此刻，诺亚突然动了，祂缓步走到我的面前，面上并没有任何愤怒或是惊慌的情绪。

祂冲我露出一个魔鬼般的笑容：“我必须要感谢你，亲爱的白。”

“虽然我失去了一个世界，可你亲手破开了‘原空间’和现世之间那岌岌可危的壁垒，毫无疑问，你赢得了游戏，而我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世界将因你而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