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又喝了一口酒，这酒甜丝丝的味道散去以后，会有一种甜腥味儿反上来，就像是血液的味道。

她抬头看着铁三娘的眼睛，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牧歌看着她像是红宝石的眼睛，示意她再给自己倒一杯。

铁三娘给她倒酒，故事却没有停。

那天以后老翁就把这个孩子关了起来，他每天给这个孩子送吃的喝的，甚至给她端屎端尿，可是就是不允许她走出家门。

老翁晚上又去捡柴火，等天晚了他回家了，才发现家里的门坏了。

他慌乱地把柴火丢下，连忙跑了进去，只看见孩子蜷缩在角落，屋子里躺倒了三个男人，他们都上身赤裸，甚至有一个人裤子褪去一半。

几个人都死了，上身都是血肉模糊，像是被动物的利爪划伤。

第二天白天老翁的屋子前围了很多人，是这三个死的人家属，他们哭喊着要着老翁负责，要他交出自己的孩子。

那个孩子一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直到那群闹事的人掏出锄头，掏出镰刀，还有斧子，他们要拆了老翁的家，他们要杀了孩子和老翁。”

铁三娘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牧歌:“我的故事讲完了。”

牧歌的酒也喝完了:“我喝不惯这个味儿，你有味道清淡一点的吗？”

铁三娘起身拿了一壶新酒，又给她换了一个琉璃盏杯子，给她倒了一杯。

牧歌端起酒杯，闻到淡淡的桂花的气息，酒是碧绿透明的颜色。

她刚准备喝，铁三娘拦住她:“你喝慢点，这个酒上头，少喝点。”

牧歌没理她，一杯酒一饮而尽，还示意她继续满上。

铁三娘看她喝的这么猛，直接把一壶酒都丢给她。

牧歌抱着酒壶，的确头有点晕，她用手撑着脑袋，对着铁三娘说:“要是我，他们一家都得死。”

铁三娘坐下的动作一愣，随即笑成一朵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倒是有趣，你是第一个在我这里说出这种话的人族。”

“我本来就是这样冷心冷肺的人，不仅会说出这样话，也会做出这样的事，不管是谁，都别想从我这里讨到一点好处。

虽然这话说的十分幼稚可笑。”

铁三娘继续喝着她血腥的酒:“那你的故事呢？”

牧歌再饮一杯，她头越来越晕，这个酒真的挺上头。

“我的故事不怎么好听，我从小就是孤儿， 收养我的奶奶死了，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收养的师父不怎么管我，养我的师叔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开了，好在我有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师姐，她一直陪着我，照顾着我。可是我俩挺惨，差点被是爷爷灭了。

后来又换地方，被莫名其妙的爬虫四处监视，那爬虫差点引起魔兽动乱又把我灭了一遍。

再后来我又换地方，有了心爱的男人，可是男人负我，他的别的女人，差点搞死我两次。”

铁三娘听着他的“故事”，心情十分好，她向着牧歌举杯，“没想到，你挺难杀的。”

牧歌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两人都一饮而尽。

牧歌离开酒肆的时候路都走不稳了，她摇摇晃晃地落到树下，铁三娘也晕乎乎地在树上和她挥手道别。

牧歌看着来接她的擎苍，很自然地扯住他的袖子。

她任由擎苍扶着，再离开酒肆一段距离以后松开扶着擎苍的手，脸上也褪去那种醉醺醺的样子。

擎苍笑着看着她:“你倒是会挑地方，找了这么个会讲故事的人。”

牧歌踢了他小腿一脚:“明儿我再来听听她嘴里能把你讲成什么样。”

擎苍笑着摇摇头跟着她。

就在他们离开后，扶着门框的铁三娘也站直了身子，她也没有醉态了，她宛若红宝石的眼睛，在初升的月亮下，闪着光，看着狡黠极了。

她十分兴奋，今天这个人族喝醉了，倒豆子一样跟她说了好多“秘密”。

关于神域的秘密。

她这酒肆是不挣钱，可是私底下的消息网确是一大笔收入，如今“帝俊之心”已经出现，这天下要大乱了。

凡是要乱，那她就可以趁机捞一笔。

回了擎苍给她准备的小院子，牧歌看着还跟着他的人，她回头，疑惑地看着他:“还跟着我？”

擎苍笑的有些犯贱，“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牧歌也随着他笑起来:“想我？这么想我把你妖族珍宝送几个来给我玩玩儿？”

擎苍看着她摊在自己面前的手，随手取下腰间挂着的玉佩，“你什么宝贝没见过？看上我妖族的三瓜两枣？”

牧歌收下玉佩:“是的，我就是财迷，就喜欢这种俗物。”

牧歌说完不客气地回了房间，她关门之前还不忘给擎苍抛个媚眼。

擎苍微笑着，等她关上门却眯起眼睛，他看不懂这个牧歌想干什么？

她这是在勾搭自己？

牧歌躺在床上，她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有些难过，为她现在的状态，为她如今的心思。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为什么她要费尽心思和落寒天作对呢？为什么她需要用着美貌来勾搭人，为自己寻求一丝安全感了？

如果擎苍也有个什么未婚妻呢？或者青梅竹马呢？

如果她的美貌没有到那种可以让一个男人能拼尽全力保护她呢？

她对擎苍有一种淡淡的愧疚感，可是每每想到落寒天，她都想赶快找个办法摆脱他，她如今只想办法和她彻底决裂，等她日后成长起来，一定要亲手，把刀子插在他的心口，问他痛不痛。

牧歌把汤圆放了出来，汤圆现在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跳脱贪玩了，它变成小小的一团，窝在牧歌的怀里。牧歌抱着它，自顾自地说着话:“汤圆，你说人们之间费尽心机的欺骗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的身上真的有值得他们觊觎的东西嘛？”

汤圆当然不会说话，它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第二日牧歌是被人声吵醒的，她起床开门，发现擎苍坐在门口的秋千上，怀里也抱着一只小狐狸，本来还乖巧的汤圆立马从她怀里跳了下来，冲着擎苍怀里的小狐狸摇着尾巴。

“你这是？”

“你要的珍宝，我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