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提这事儿?我叹了口气。她当然会提。因为我犯了个错。因为这困扰着她。当然也因为只有我会告诉她……
p-21看向一旁。断渊面色悲伤,狂暴怒了,晨辉怕了。我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过来吧,透明胶。”我好奇当妈妈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关于你无法回想的那段记忆……我们当时在隧道里,我们遇到了只怪物……非常大,非常吓马。后来,你试着对付它。可……”我瞥了眼p-21,可他一直盯着他的那条伤腿。“你的确杀了马……想救我的命。但这很让你苦恼。你说你希望忘记这段经历。所以我让伤验修改了你的记忆。移除了这段记忆……”
“你……”透明胶后退了几步。“你……你乱动我脑袋?”
“是的,”我轻声说道。“是我的主意……我自己的。其他马当时都反对,”我撒了谎,瞥见晨辉羞愧的脸庞。“我想让你安心……保你安全。”
“乱弄我脑袋就能让我安心了么?”她瞪着我大喊道。“刚才那场大战的记忆你也想抹掉吗?那毁掉我的避难厩的记忆呢?还有你杀掉我认识的所有小马的记忆!”她大叫着,怒火中烧。“还有我妈死掉那会儿!你干嘛不把那记忆也抹掉啊,黑杰克?!”
好吧……这还挺顺利……“我只想帮你,”我轻声说道,感觉心累。
“帮我?你一直在瞎他妈搞我的脑子!我恨你!你回到99号,然后毁了我的一生!我恨你!”她冲我尖叫道,接着转身啜泣着飞奔而去。
“透明胶!”晨辉喊道。我瞥了一眼p-21,可他就坐在那儿,像个气鼓鼓的蓝色傻大个。
“我去帮她,”狂暴说着,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她那句话,也许是她的语气……但当我眼看着那匹斑纹马起步去追透明胶时,鬃毛刺痛了起来。
“不行,”我说着,也站了起来。“晨辉,去把她带回来。狂暴,你和我们待在一起。”
盔甲小马朝我撇了撇头,温和地笑了。太亲切了。“只有我能给她真正需要的帮助。我会把伤痛永远带走。”我看着她那温柔而亲切的笑脸咧得越来越宽、整个身体像串弹簧一样慢慢紧绷起来。
“晨辉,快去,”说着,我举起剑和守夜者,看着杀马犯的眼睛。突然,狂暴转身冲了过去。两百斤包裹着怒火的钢铁像个房屋破拆球一样砸在我身上,把我掀翻。断渊把狂暴举起到空中,但她猛烈的扭曲,扑打着,一蹄踹向天花板把自己用力推向断渊。蹄爪深深挖进紫色天角兽的身侧,撕开了六条血淋淋的沟痕。
我凝聚起腿部支架所能承受的最大力量撞向狂暴。用魔法把手枪向上顶着她的下巴,开了一枪,但她在最后一刻挣脱了;结果我只炸掉了她半个鼻子。断渊亮出光箭,穿透狂暴厚厚的装甲板,射入她的身侧。
她的笑脸扭曲着恢复原状,身侧的洞就在我眼前愈合。她扑到我身上,蹄爪和我的腿支架纠缠在一起把我推翻在地。我用守夜者顶着她的肚子开火……再开火……“让我也来给你安息吧。你伤害的小马真他妈够多了……但我会帮你的!我会像你帮透明胶那样帮你的!”她说着,来回挥动蹄爪。把尖刺插进我的肉里。我的念力崩断了,武器掉到了地上,我能感觉到她后爪挖进我的后腿和肚子。
接着我的剑刺进了她的眼睛,抬头看见p-21正抓着握柄。他插得很深,用力扭动,剑锋挖进她的大脑,令她抽搐起来。她慢慢转过身盯着他。“你也受伤了……”她含糊道,慢慢将自己推向他,越来越多的剑刃切过她的头。
这次行动不该是次潜行任务吗?计划不就是那样的吗?!我很肯定被一只小雌驹痛恨接着被一个朋友袭击不该是潜行任务的一部分!
接着p-21使劲扭转剑刃,她尖叫着,鲜血飞溅在他脸上。她每移动一下,他就往回扭撕开一个新口子。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剑刃扭进她的头骨。最后,她在我身上松软下来。一阵静滞,除了p-21的喘息之外只有沉默。接着,“你能不能……把这……该死的……东西从我眼里拿走?”狂暴含混不清地沙哑道。他看着我,我点点头。如果她没再满嘴苦痛和安息,那应该没事了。
p-21把剑拔了出来,她一边战栗着,伤口一边愈合起来。她微微颤抖着从我身上挣脱下来,吸着鼻子。“我没在哭,行吧?我眼睛里刚刚还插着把剑。很痛的。”她看着断渊和我,咬紧牙关。“操……不会又是。透明胶没事吧?”
“透明胶没事,”我回道。“生着我的气呢……至少她没看到我们自相残杀。”断渊弊般的天角兽能力让她慢慢再生,同时用角指着我四肢上的伤口来愈合伤口。
p-21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像是在作什么思想斗争。然后他转过头,把剑吐掉。冷酷无情地目光盯着狂暴。忽然几乎发疯一样的擦掉血迹,双眼深陷、咬牙切齿盯着那匹雌驹。
“我该走了。我不该回来的。我……我只是太高兴能再次和你们同行……”她摇摇头。“让我感觉……感觉自己不仅仅只是个杀手。”
“嗯,但你就是个杀手,”p-21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说道。“你要是在99号,你肯定会是雏菊最好的朋友。搞不好还一逮着机会就往进繁殖名单里排。”
“p-21!”我大喊道,让他转过身来。连他也这样!大家都怎么了?我朋友们都要疯了!
他眯起眼睛嘶声道,“还有你!你为什么不接受事实?都结束了,黑杰克。你快死了。她疯了。透明胶无依无靠。晨辉锐挫望绝。我们几个里最他妈理智的是那匹该死的天角兽!狂暴想走?她就该走!我们都该走了!你真以为等你死后我们还能相依为命?继续你的伟大使命继续努力?是时候面对事实了,我们完蛋了。你要死了,还有……还有……”他缩起脑袋,闭紧双眼。
泪水从他的眼皮间流出,我伸出蹄。“没关系的,p-21”
“不,有关系,黑杰克!”他说着摇摇头。“我们一直在战斗,一直在失败。狂暴的自制力比起她杀死索恩时跟没长进。你没法让透明胶一直安乐无忧。晨辉就只是看着你慢慢崩溃。没有马愿意承认这……这……这一小群头脑失常的精神崩溃的白痴已经完蛋了!我受够了!”他嘶鸣着,一脸悲惨地看着我。“我们为何不能直接回家?总比这里好。我不想再看到这……天杀的废土上的一切伤害你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蹄子搭在他肩上。他向后退了点儿,然后慢慢转过身,抵着我的蹄子弯下腰。“我这一生……”我说,“什么也不是。作为女儿一事无成、卫兵当的也是个笑话。我很无知……不愿承认自己的避难厩有多糟糕。然后我和你逃了出来……突然间我做的事有了意义。拯救小马……和怪物战斗……甚至尝试完成这个愚蠢的任务。”我轻轻抱着他。“我知道我要死了。我们最后都会。所以我想在我走之前,做点有用的事。我想好好治治这该死的城市,尽量多帮些小马。”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我,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一个比我更好的人跟我说过如何弥补害死小璐的过错。他说只能做尽一切好事来弥补。余生每秒都去努力做得更好。默默祈祷生命终结时,付出的善良能够抵消犯下的罪过。我犯过错,p-21,而受伤的是那些无辜的小马。小璐、那些幼驹、克洛芙、那群斑马、99号避难厩。我知道自己永远没法彻底弥补这些罪过,永远做不到。要是我受伤……唔,不过是多赎回了一点罪过罢了。所以我必须这么做。要是我就这么放弃,就舒服地躺下等死而不是再多做一点,那他们的死简直就毫无意义。”
“这太……愚蠢了,”他又吸吸鼻子,摇着头。
“嘿。这可是我想的计划,当然很蠢。我不是聪明小马,记得吗?”我的计划到此为止,我需要些备用计划。最好是别的小马想出来的计划。
他隐隐露出一丝微笑。“是啊。可你是匹好马。”他揉揉眼睛,吸着鼻子。“抱歉,狂暴。”
她平静地看着他,耸了耸肩。“呃。别担心了。就像我说的:和你们这些家伙一起干这些事儿让我马生里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做什么重要的事。”她用蹄子指向我,鬼魅一笑补充道,“就算你陷入了最操的怪事也一样,黑杰克!不过……那间想把你吃掉的活房间是怎么回事?”我还经常得把她爆头呢,我想补充,但她的血还沾在在我的剑上,仔细一想还是算了。
我们重组休整好后继续上路。透明胶不肯和我说话,这也不能怪她。我试图保护她的努力彻底化为乌有。晨辉不断地用眼神暗示我她过得去这道坎,可她不知道99号的雌驹有多能记仇。就像,我现在还对蜡笔偷了我的油画棒怀恨在心。嗯……好吧,不完全是,但我们真的很擅长记旧仇。不过,我还是得想办法弥补透明胶。找个不会让她几天之后又被气炸的办法。
逐渐深入指挥中心,我越发感到不安。我们走过一个被洗劫得底朝天的军械库。唯一没有被洗劫的是两个嵌在墙里的大储物箱,箱子外表满是划痕,明显有小马试图将其整个从墙上切下来。里面库着不少if特种弹药;我对亮蓝色弹头的十二毫米子弹尤其感兴趣,于是给守夜者装了几弹匣这种子弹。虽然只是把手枪,但我要尽力准备好放倒任何遇到的铁骑卫。以防万一,我还装了一弹匣的爆裂弹,外加一弹匣穿甲弹。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地下,而哔哔小马的导航仍然让我们继续往下。我根本想不通这玩意是怎么找到目标的。而且,讲真,我的腿疼的要命,疼的让我懒得去想这个问题。我胸口发疼,肺像被火烧一样。趁着没马注意的时候,我把眼罩拉到一边让晨辉检查我的眼窝。她沮丧地看了看,换了个眼罩,亲了下我的额头,告诉我不用担心。我尽力了。
现在我们到了基地里比较完好的区域,我还认出了我们在哪儿:这部分几乎跟米拉梅站完全一致。就是稍微宽敞点,受损更严重,但我知道基地的行动中心就在我们身下正前方。和米拉梅一样,基地里的马死于近距离的野火爆炸和辐射。我们本可以分头行动以提高效率,但在经历过实验室的活房间之后我再也不肯在地下这么干了。稍后我们到了行动中心,但打不开行动中心的门。不是因为大门的驱动马达锁上或什么其他原因;只是没有供电。晨辉和透明胶简单讨论了一下,然后我们出发去寻找断路器和电源。
呃啊……为什么就不能简单点儿?
反正多多少少也顺路,我们顺道去了趟安保处。我捡起支略脏的突击步枪,没记错的话这是把if-64“布伦博格”。那些轻型步枪子弹总算有些用处了!这儿甚至还有加长弹匣!到了医务室,我趁机尽量给这枪上油保养了一下。我注意到透明胶看了我一眼,很快又把目光移开,嘴唇紧闭着,决定还要跟我赌气。
清空了医务室的药品后,我们上路前往维修站,最终找到了电源。趁着p-21在往他的鞍袋里装东西,晨辉和透明胶开始研究着墙上几个巨大的开关,旁边还有三根巨大的电缆从地下延伸出来。透过竖井上的栅栏往下望去,即便凭借着我的变异视觉,我也看不到底。最后透明胶拿出一块橡胶布,塞进自己嘴里,咬住一个开关。它咔哒一声归位,伴随着响亮的嗡嗡声。接着第二个开关,又是一下嗡嗡声。接着第三个,冒出一阵噪音。头顶的灯光闪烁着亮了起来。
喙灵顿崛起。
墙上用鲜红的字母写着这么一句话。字旁的一堆骨头就是作者,前蹄间夹着油漆桶。我看不出这是两年前还是两百年前的。但无论如何它还是让我的鬃毛竖了起来。“走吧。我开始有各种奇怪的感觉了,”我在一行走回行动中心门口时说道。“进去干完活就走。我想离开这儿了。”
“我也是。这地方太诡异了,”透明胶说着,瞥了我一眼,仿佛在怀疑是这地方是真的超诡异还是我在操控她的大脑。
我们小跑回行动中心门口,现在门已经通电,但被锁上了,p-21开始摆弄起电脑。与此同时,我和透明胶的哔哔小马滴答作响,提醒着缓慢而稳定上升的辐射水平。透明胶抽出一把扳手,不到一分钟就在门旁打开了一块面板。“爸爸为什么不能是匹独角兽呢?”她咕哝道,把蹄子伸进去翻找着。我看着慌乱的p-21,他加快了试密码的速度开始了场与他女儿比赛。
电线冒出一丝火花,与此同时电脑哔了一声,二马异口同声的喊了句“搞定!”之后互相瞪了对方一眼。我笑了笑,闭着眼睛摇摇头,走进了行动中心。
我打开门,正好看见一个噼里啪啦燃烧的绿色火球向我们飞来!
幸亏断渊一直保持着警惕,她传送到我们面前挡住了它;但魔法火焰的气浪仍从我们身上冲刷而过,受了不少辐射,只有天角兽能承受魔法火焰的炙烤。我就知道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红色标记从左右冒了出来,一群不死的小马在饥饿的驱使下本能的咆哮着。在他们身后,一只独角兽发着刺眼的绿光,向我们射出带辐射的火球。其余的尸鬼,用那残破、凹凸不平的蹄子向我们跑来,身上还穿着战斗护甲。
“喙灵顿地下没一个好东西!一个都有!”我叫着走到断渊身旁,晨辉站在她的另一侧。我吸收的辐射正急速上升,大喊着让所有马都拿出抗辐宁,自己也吞了片药。是时候试试突击步枪了。我用向着第一波冲锋的不死小马打了几个短点射,穿甲弹和爆裂弹交替着在他们身上撕开了巨大黏糊的缺口。晨辉向下密集地扫射着绿色光束;看上去她已经习惯了激光加特林。断渊张开护盾替我们挡下了火雨,射向她的辐射反倒增强了她自身的魔法。可惜我其他朋友可受不了这辐射。
尸鬼太多了,来得太快了。我听到身后大厅里蹄爪的咔嚓声时都没来得及看。狂暴跳到断渊的背上,在一团火球炸在她的护盾上时跃过天角兽。她拖着一堆燃烧着的破烂,毫发无损地猛撞上一个穿护甲的尸鬼,几乎把他的身体炸得粉碎。她流畅地滚动着,肆意地笑着,用蹄爪抓住一个冲向晨辉的家伙甩了出去。
“入侵者!”不死的独角兽咆哮着。“去死吧,你们这些条纹杂种!我们决不投降!” 在战斗的震天声响下,那个尸鬼的声音几乎没传到我耳朵里。
我现在也挺需要帮助的。突击步枪打出一簇又一簇子弹,我尽可能利用sats。如果我没把头打掉,他们就会重生。三马同时向我冲来,我摆好姿势准备迎接冲击的痛苦。但忠言砰地一声响起,把三只尸鬼全部打飞。我看到了角落里藏着的那匹蓝色小马,在那里重新上弹,几乎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