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实是一大桩丑闻。都要从雷霆之首被一条名叫恶火的龙袭击讲起,那条龙确实给城市造成了损失。战斗期间,晨辉父亲和那条龙一起掉到了地面,后来他被一匹地上的天马发现。于是她就跟他一起回来了,但那还不是最严重的。”
“她的母亲不是英克雷?”
“不是。”见我惊讶,她似乎觉得很有趣。“怎么了,不是没有可能啊?黛西派也有可能生孩子,或者有些天马就爱住在废土。有些想飞上来的费了老大劲儿,最后被避雷针干掉。”她耸了耸肩。“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废土的疾病和致变源太多……我挨了二十多针才真正下来,想回去得先隔离一个月。他带破晓回来后,一心想要改变法律。破晓完成医疗检疫后,他们结了婚。屠龙天马配废土天马。”雷霆舞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可她还是成了黛西派?”我问道。雷霆舞点点头,表情有些不舒服。“为什么啊?”
“破晓这天马有意思,她从来都不认同雷霆之首的社会观念,总宣扬我们能帮助废土,还讲废土上发生的故事。她在大学演讲时差点被枪手暗杀,后来有匹天马在她家里埋了个炸弹,幸好没出人命。但后来她决定返回废土,给家人蒙上了很大阴影。”她担忧地望着病房。“薄暮最愤怒了,毕竟她是老大。破晓出走的那一年我们刚好从学校毕业。天袭者议员的妻子叛逃废土……对晨辉一家都很不利。”
“那晨辉呢?”我们走到另一间病房门前,断渊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晨辉更多的是伤心,当时她还小,母亲突然不见了,父亲被打为叛徒。我觉得晨辉坚信母亲离开是有原因的……而薄暮不信。”
“那破晓后来怎么样了?”
“废土这么大,谁知道呢?”雷霆舞仔细观察着断渊。“这就是天角兽?头一次在喙灵顿见着。”她飞到断渊面前,皱起眉头,然后前后摇晃她的脑袋。“哇嘎巴哇嘎哇嘎哈!”她伸出舌头做鬼脸,然后翻了个白眼,又露出阴沉的表情。最后瞪大了柠檬色的双眼。“哇哦,她真的没反应诶。”
“没反应……”我抬头望着断渊皱眉。“说不定就是因为没反应才……”
雷霆舞望着我说:“这是独角兽才明白的事情,对吧?”
“差不多。”我嘀咕道。不知该如何是好。“你能背我上去吗?我想拿我的独角碰一下她的角。”虽然机会渺茫,但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这不是独角兽之间的前戏嘛?”她诡秘一笑,蝎尾缠住我的腰把我抬到背上。然后张开翅膀让我保持平衡。我伸着脖子碰了碰断渊的角,不知魔法衰竭期间这样做有没有用。看她空洞的目光,我顿时泄了气。
没反应。“加油啊断渊……我知道你还在……”我尽量集中注意力,但我的角连个火花都没冒。一定有办法的……有办法建立连接。我们之间是有感应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闭上双眼,我的独角与她的相触,嘴里哼哼着两天前的旋律。两天却恍如隔世。我继续哼着她在繁星之家演奏的乐曲,眼前的世界消失了。
ooooooooo
我站在一片黑色平原上,这里除了闪闪发光的巨石什么都没有。狂风呼啸,向我无尽袭来。
狂风割面,我只能躲在巨石后面喘息。在风蚀的作用下,巨石已经变成了玻璃长矛的形状,稍稍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远处是喙灵顿的黑色尖塔。
我听到了尖叫声。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不知从何而来的余烬漫天飞扬,。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我看了下自己的身体。瞬间就后悔了。我的身体是晶莹的白色,还有黑色斑点在体内蠕动。
好吧。怪异的现实。那么……断渊在哪里?
我在地狱般的世界里一路小跑。不知道了多久。终于发现有一棵树。一盏路灯。一座教堂……我认得这个教堂。
我缓缓接近教堂,踏入的一瞬间,身体变回了正常颜色。但情况明显不对劲。视线角落的事物变得模糊混杂起来。只有我专注地直视它们才会变得清晰。教堂本身也有些不对劲。它比我记忆中的更大也更完好。天色已晚,室内唯一的光源是蜡烛,喙灵顿的也灯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塞拉斯蒂亚在上,请原谅我,我又夺走了一条生命。亲爱的露娜,请原谅我,我又夺走了一条生命”年轻雌驹跪在旁边的小枕头上低声祈祷。她全身乌黑,可爱标志是一个点燃的蜡烛。她身体微微前后摇晃,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重复着。
“断渊?”我站在她旁边,轻声问道。她没有回应。我俯下身,制止了她的摇晃。她眨了眨眼,然后慢慢地抬头看着我。“诗章?”
&34;你是谁?你不该来这儿。教堂关闭了,女神回来后才开放。&34;
暴风吹得教堂摇晃起来,嘎吱作响。“诗章……这是你的记忆,对吗?”
她抖了抖身体,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蹄子。“塞拉斯蒂亚在上,请原谅我,我又夺走了一条生命……”她又开始祈祷了,身体颤抖,双眼紧闭。
我再次打断了她,整栋教堂在风中摇晃呻吟着。“诗章……你是麦金顿散兵,诗章。”她喘着气,眼睛睁得大大的。“麦金塔散兵?”
我亲眼看着她变成了穿着防弹衣的黑色雌驹。她搂着狙击步枪,低着头。“我在忏悔。”
“忏悔?为什么忏悔?”
“为了我们。”周围的灵魂低语道。我转过头,周围冒出来几十匹斑马……还有小马。“诗章,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女神原谅你的罪行了吗?”他们齐声低语。脑袋上都有一个小孔,小孔后面就是血洞。
“塞拉斯蒂亚在上,请原谅我……”她绝望地祈祷。我看着那些死者。斑马我能理解,但为什么有小马?为什么……有幼驹?
“诗章……你做了什么?”我轻声问道。
“她瞄准我们扣动了扳机,夺走了我们的生命。她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不可原谅。”
“不!”诗章搂紧了步枪大声哀求着。“女神原谅了我!她带我进入了统一!”
&34;女神抛弃了你!你不配!你这沾满鲜血的刽子手!”鬼魂哀号着。“你杀了我的家人。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教堂继续吱吱作响,摇摇晃晃,好像即将分崩离析。幽灵在她周围尖叫。
我凝视着诗章。傻大个曾经是个强奸犯。荣华为金血工作。麦金顿散兵解散后,诗章又怎么样了呢?我慢慢地跪下伸蹄抱住她。“诗章……我知道做错事的感觉。我知道杀人的痛苦,因为这是唯一的出路。因为你别无选择。”我轻声说。
“她有别的选择!”亡灵咆哮着。“可她选择扣动扳机!”
“原……原……原谅我……因为……因为我……”她结巴着,轻声地说。
“我原谅你。”我平静地说:“我原谅你。”我拔掉了电源。按下了99号避难厩的按钮。我知道责备自己是什么感觉。据我所知,诗章比天王更要可怕,但是她现在需要我的原谅。毕竟她无法原谅自己。
我周围的房间化作了发光的黄色余烬,统统吸进了体内。我孤立在苍凉的平原上。深知她多么需要宽恕。我按下一个按钮杀死了四十只幼驹,按下了另一个按钮杀死了四百匹小马。
诗章曾是百里挑一的狙击手。她杀了一匹……又一匹小马。
我看着剩下的两座楼,闻到了氯气的味道,思考着幽灵脑袋上的窟窿。我逐渐接近第二盏路灯。一匹小马站在灯下,走的过程中我听到了喙城魔幻的嘈杂声。我将注意力放在雌驹身上。她的蓝色皮毛与p-21完全一致,但鬃毛是浅蓝白色的。她穿着一件薄纱连衣裙,上面有微微褪色的白色蕾丝花边。与其说遮盖私处,倒不如说这件连衣裙更加突出了那些部位。她带着空洞的微笑看着我,柔和的淡紫色眼睛里流露出了羞愧,空洞的羞愧。“嘿……想看魔术吗?二十比特。”我盯着她不语,她的笑容微微颤抖:“要不……十五?”
我特别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这问题像刀子一样刺穿了她的尊严。“我是……啊……崔克茜……因为我会……就是……变魔术……”我猜想她想表达‘性感’。但只显得‘滑稽’。“十二比特?求你了?”
崔克茜?崔克茜是谁啊?我张开嘴……重新考虑了一下……然后强作微笑。“好。”我头一次见到她赚了十二比特却如释重负的样子。我捡垃圾都能捡这么多钱。
“谢谢……你……那个……我真的很厉害……所以你要不要……嗯……多付点钱?我是说,假如我的确很厉害呢?”不知怎的,她似乎不知道我没带钱。要么她在这段……记忆……或者……往事里看不出来?或者她真的太天真了。崔克茜带我去了附近的一家汽车旅馆。
“该交房租了,崔克茜。”一匹公马刻薄地说道。眼睛都没有离开电视机。“最好从她身上操出个金矿。”
瞧见她羞耻的神情,我恨不得当场杀了房东。但崔克茜一句话也没说。没有回嘴。一句都没有。从她羞愧的眼神来看,很明显她希望我带着巨款,可以这么说吧。
昏暗的小房间里有一股发霉的麝香味。一个电灯泡把所有东西都映成了琥珀色。尽管如此,墙上还是贴着老旧精致的海报,海报画着一匹雌驹站在舞台上,粗体字写着:“看啊,神通广大的崔克茜!”上面的她在操控一根绳子,还有召唤一团旋转的闪电云。我把目光从海报上移开,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她试着跳脱衣舞……跳得太烂了,我都没注意到。“那么……你喜欢这个样子吗?”她边说边爬上床。我不喜欢。也不想和她上床。我想抱抱她……但这样会击垮她的自尊。尽管如此,我还是配合着她的动作来了。
这不妙。太不妙了。无论如何滚床单也不该流那么多无声的眼泪。
最后我们完事了,一起躺在那里。她盯着我的胸部,我抚摸着她的鬃毛。它需要被好好清洗一下了。“那么……嗯……再来一次?宝贝?”崔克茜畏缩地抬头补充道。但我同情的眼神让她近乎休克。像踩扁易拉罐一样摧残了她。她颤抖着小声说:“对不起……”
我们呆在肮脏的房间里,她碎掉的梦想贴在墙壁上。我只能温柔地让崔克茜搂着我。假如大战没有爆发……我抚着她。她被我表现出的怜悯击垮了。“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我明白这种感觉。认为自己不配。被嫌弃甚至被唾弃的感觉。回顾我一生的成就,我只留下了杀戮和死亡。我抱着这匹奇怪的雌驹,她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断渊的噩梦里?我用角碰了碰她的角。“我觉得你很重要。”我在她耳边低声说,轻轻地吻着她。我想带她离开这里。我想要保护她。我想要证明她并非一文不值,我想让她找到海报中的自己。
可惜我晚了两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