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翡吸着鼻子深喘了口气,捂住胸口,“我这里疼,很疼很疼,程白芷,我疼!”
眼泪从她精致冷白的脸上无声滑落,她再也绷不住伪装出来的清冷柔和。
程白芷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劝,最后只能泄气地道,“你灌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阳历年的第一个夜晚,叶翡喝了一打啤酒,脑袋却依然清明。
她将醉的痛哭流涕的程白芷送回家,又让代驾送她回了她租住的单身公寓。
进门打开电视,电视里还在进行跨年踩踏事故的跟踪报道。
一米六八的身体,蜷缩进窄小的灰色双人沙发,即便开着电视,她还是感觉孤寂正张着血喷大口,要将她吞噬其中。
一阵急促铃声响起,叶翡猛然惊醒,窗外天空已经放亮。
伸手关掉手机定好的闹钟,揉了揉晕疼的脑袋,叶翡从沙发上起身。
进厨房烧上水,又去浴室冲了个澡。
再次走进厨房,她倒了杯水,从厨房顶层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
盯着许久没有吃过的药瓶发了好一会儿呆,她最终还是又将药瓶塞回了柜子里。
仰头喝了一口温下来的水。
闭眼做了个深呼吸。
推开公寓的门,对门住着的高大温雅的男人已经在等她,“早!”
“早!”叶翡挤出一抹浅笑。
两人一起下楼,晨跑,仿佛昨天发生的小插曲不存在一般。
三年前,叶翡小姨一家移民国外,她搬到了这里独居。
离医院近,环境好,小区内有个漂亮的人工湖,只要不是什么恶劣的天气,她都会绕着人工湖跑上六圈。
封明是她小姨出国前邻居家的孩子,一年前留学回国,搬过来的,租了她租住公寓的对门。
她知道封明的心思,也尝试着从过去走出来。
可她很努力很努力地从黑暗的井底向上爬了,却怎么也爬不出来。
六圈跑完,叶翡望向封明,“封明,对不起。”
封明唇线抿紧,清润的眸中明明渗着痛色,却还是对她温柔的笑。
“是他,对吗?让你无法从过往痛苦中走出来的人,是他,对吗?”
叶翡很是认真地盯着封明,这是她第一次对封明提及自己的过去。
“不是,封明,不是他。他跟你一样,是我生命里的光。也跟你一样,是我怎么努力也无法触及的光。”
叶翡没有给封明消化的时间,转身先朝着公寓楼走,眼泪无声流淌,寒风拂过脸颊,冷冽刺痛。
十年了,她自己知道,她的病其实一直都没好。
新年伊始,海城还未到冰冷刺骨的时候,可盯着叶翡这次决绝的背影,封明却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返回公寓,叶翡再次拿出药瓶,倒出两颗,吞进去后,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喝完。
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她又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一个没有情绪的微笑。
这十年,她每天都在对身边的人笑,可快乐却再也没有关照过她。
……
海城医院,叶翡穿着白大褂进入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许志泽嘴唇干裂,眼神绝望,除了眼角不停滚落的眼泪,看不出来他还活着。
负责许志泽的小护士压低声音,在叶翡耳边小声解释,“叶医生,体温测过了,正常。知道他女朋友那个了后,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