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遇顿时笑眯眯道：“那我可以和郁爹你坐同桌了吧？要是我们坐同桌的话，你觉得选哪里比较好？”

“无所谓。”

“那就选窗边第三排吧，窗边通风，第三排视野好。”

郁辞看着他的样子，像是被他由衷的欢乐感染了，他眉眼间也沾了一点柔意。

他道：“好。”

深秋的风带着寒冷，他们又在山顶，临近傍晚，风穿过前面的枫叶林，发出一阵一阵的呼啸声。

郁辞忽然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亲近？”

他像是对这个问题很执着，明明上次已经问了一遍相似的问题，这次却还是忍不住再次发问。

程见遇笑意僵在嘴角。

郁辞清浅的眉眼看着他，“不是高中生愚蠢的爱恋，也不是肮脏的利益，你接近我，送东西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见遇抬眼看向他，“我想你好。”

“我想你吃得好，睡得好，过得好，想你一辈子都好。”程见遇认真道：“只要你好，心情好，身体好，什么都好。”

他找不到华丽又温柔的话来形容他对他郁爹的期待，也许说是期待也不合适，他希望他幸福，希望他安康，希望他长寿……

他对他郁爹的爱和愧疚就像藏在砖缝的灰尘，不愿意见光，但细密无数。

郁辞看见他的眼睛里泛着细密的光，看见他稚气的脸上浮着一团抹不去的哀伤。

他在伤心？

郁辞沉默，如果在伤心，又是为了什么伤心？为了他的病？

他看着远处，远处的夕阳早已经落下，唯余借了夕阳霞光的云还停留在山林边际。

山林似火，好像要温暖人心一样。

“其实，我想过我会分化成omega。”

郁辞半垂眼。

他的父亲是alpha，母亲是omega，再怎么样，他都有分化成omega的可能，而没有分化成beta的可能。

他永远也做不了闻不到信息素的普通人，一生都得忍受信息素的恶心与肮脏。如果他是beta，他也许还可以假装世界没有信息素一样活下去。

可惜世界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明明知道他憎恨、恶心信息素，却还是不给他自我蒙蔽的机会。

郁辞摘下自己的口罩，阳台上只有风的气息。

风干净的气息。

也许只有在高处，他才有喘息的机会。

程见遇袖子下的手指微微蜷起，想过自己会变成omega？

他绎爹说，他郁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了omega，但是现在他郁爹却说他想过。

那他郁爹病因很可能不是计较自己变成了omega，而是其他原因。

他显得有些无措：“是……是吗？”

等会儿，他上次还装自己不知道不知道他郁爹贴阻隔贴的事，现在对知道他郁爹变成omega的事这么平静是不是不太好？

程见遇舔了舔嘴角，“你是omega？”

装一下也没坏处。

郁辞抬眼看向他，“我以为我上次告诉我有信息素洁癖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了。”

不，他其实知道得更早。

程见遇心里暗暗道。

郁辞道：“世界上有很多没来由的恶意，却少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的原因，也不知道你希望我变好的原因，但是何遇，我承了你的善意。”

程见遇顿时眉开眼笑，“真的？那是不是我以后送你什么东西你都不会拒绝了？”

“别出心裁的还是会拒绝。”

程见遇：“……”

什么叫别出心裁的？

纸巾、筷子、狼牙棒？

那些又不是他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