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个生日,也比想象中的矛盾多得多。比如不小心遛狗染上的跳蚤, 比如换床单时不小心弄洒的花露水,以及因为花露水,怕担心孕晚期的姐姐会感觉不舒服。比如母亲明明没有说要我洗澡 ,我昨天刚洗过澡,就想着全身涂上花露水就可以了。结果没有全身洗澡又被说了。比如为了让姐姐赶晚饭,就不得不让她们晚归,又不得不担心晚归不安全,又不得不留宿,留宿又没有多余的床,不得不挤着睡。比如准备洗澡时,拿裤子时,忘记了裤子里面包着的内裤和卫生巾,然后拿的时候掉在了那个桶子下面,找了好久没找到,然后又恰巧被进卫生间的阿建找到了,然后喊我妈去处理,又给我脸色看。
一切都是击垮这个短暂平和的苦难。我真的受够了我妈那种什么都要去做,但什么都要责怪,一副要吃人的脸色。明明我可以自己处理,就算我自己处理不好,我也从来就不想求他去处理。我好像不想所有的事情都让他知道,可能心底里存在着太严重的恐惧,就是一旦有一点点事情没做好,到他那里就天然的原罪,然后就要用一副吃人的脸色,一直看着我。他明明可以不用做的,他那种要杀人的气氛比被跳蚤咬,本身还让人难受,影响深远且悠长。
我其实一直有一种慢性自杀的倾向,因为没有彻底杀掉自己的勇气,所以就想着慢性的杀掉自己,
忘了有多少年没有给老妈过过生日了,直到今年算是给她过了一个生日。倒是什么也没做,除了让姐姐帮忙买了一些爱吃的猪耳朵,然后让母亲买了我爱吃的泥鳅,对母亲来说不过是平常的忙碌的一天,甚至忘了连当面的一句生日快乐都没说,我们总是羞于表达,或者想不起来要表达。成年后,姐姐和母亲的关联程度要比我高得多。
之前甚至时常会觉得愧疚,现在网脱之后尽量不要长途奔波,回来的路又是险的,故而只能夏天和冬天回来。等到哥哥娶妻之后更是无法再常回这里。
倒也实在不算什么天大的遗憾,但能回来总是忍不住会想要回来的。当然也有因为生病不得不回来的因素在。
不回来会遗憾,回来之后反而会被更多的难受所笼罩。比如凌晨时醒来后因为感觉浑身跳蚤而无法入眠,比如母亲对我的无法结束的担忧。
比如叔叔依旧该睡觉睡觉,该玩手机玩手机,若说今天没有做工,只是因为要陪他的兄弟喝酒,喝完酒又照常悠闲起来,男人眼里是看不到要做的事的,理所当然的认为,除了工作,别的都是女人的责任,哪怕在她生日这天。比如哪怕只是跳蚤这一件小事,也会让我和母亲紧张兮兮,不得不求她帮我换弄几床被子来,可是从去年说要买,但今年都没有买被子。
比如她一面怒气冲冲一面帮我换被子,我想去帮忙被说碍事,然后上前又被撞到了受伤的眼睛的眼镜框,又大喊了一声:“不用你管,你下去,我自己来”。我太讨厌男人的不作为和女人的怒气冲冲的做事了。不喜欢可以不做,没必要委曲求全。
同样是面对跳蚤,我更想回我自己那个很窄的小家,可以随心所欲把所有衣服赶紧脱掉浸泡在热水里,然后换上塑料袋里装好的新的衣服。然后把有跳蚤的衣服扔洗衣机里。隔断进家的风险。如果还是有,大不了多喷几次呋虫胺。
我今天自嘲,我在这里像一个无法出门的被拐卖进来的女学生,什么都不属于我,买什么都买不进来,除了靠别人没有别的办法,还不敢和任何人提任何要求。其实要杀跳蚤比我想象得方便得多,只要网购呋虫胺或者直接去找个超市买瓶杀虫剂就可以了。但是我无法要求任何人。好像我天然就是一个累赘,没有人会把我的诉求放在心上,没有人会记得去给我买一瓶跳蚤药,甚至网购都不可能单独给我去取一个这样无关紧要的东西。这种感觉在我高中结束之后只在这里出现了,这是一个没有超市,快递到不了,甚至连兴盛优选等都到不了的地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牢笼,但这里有唯一关心我的母亲。就算母亲,相处起来依旧要小心翼翼,不敢制造任何一点麻烦。
就是在这里一点问题都足以耗尽我所有的心力,导致母亲和我受尽困扰,情绪波动极大。我骨子里流传着母亲一族的血液,受不了任何痛苦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