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宋子殷已经病重,若是在这关头,宋棯安出事,如果宋子殷伤心欲绝之下,也骤然离世,那就更好了。
顾怜手中越发用力,可他尚在病中,气力不济,骤然使力下,一口鲜血喷出,软倒在地。
宋棯安顿时慌了。
他以为顾怜在闹脾气,所以也索性由着他来,毕竟那点子气力,在他脖子上连个痕迹都留不下。可没想到他没出事,顾怜倒先倒下了。
“顾怜……顾怜……”
宋棯安急忙起身查看。
所幸顾怜也只是力竭,没有其他大事。
半夏听到响动,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待看到二公子一身血迹,顿时大惊失色:“公子……”
若是二公子染上鼠疫,他该怎么向掌门和三掌门交代。
宋棯安安置好昏迷的顾怜,悄悄摇了摇头,示意半夏不要惊慌。
他只是外衫上沾了些血迹,不碍事。
虽然如此说,但在半夏的絮絮叨叨中,宋棯安又是换衣服,又是喝汤药,最后还被半夏用艾草里里外外熏了遍。
若不是宋棯安生了气,半夏绝不会再让他靠近顾怜。
“好了半夏师兄,他没有坏心,就是同我玩闹,不小心……”
宋棯安安抚道:“这件事,先别和我爹说好不好?”
他好不容易说服爹入了地牢,若是让爹和师父知道这件事,不管顾怜是故意还是无意,爹和师父都不会让他再留在这里。
可现在顾怜危在旦夕,他怎能离开。
半夏虽然不快,但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更何况他明白牢内那个人对二公子的重要性,只能点头应是。
宋棯安也没有说谎。
自顾怜吐血昏迷后,他的病情越发严重
除了高热不退,更严重的是,顾怜作茧自缚,手臂上溃烂的伤口以更快的速度扩大,若非现在是冬日,伤口不至于流脓,否则情况比现在更加严重。
宋棯安尽职尽责熬了药,守在顾怜身旁寸步不离。
他知道,是死是活,就看顾怜能不能挺过这几日了。
宋棯安抚着顾怜的额头,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个傻子,怎么能傻到活生生撕咬下手臂上的腐肉。
这该有多疼啊。
他不过是离开几日,顾怜怎么就弄成这副模样?
宋棯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顾怜在阵阵剧痛中醒来。
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似乎与宋棯安的争执不曾发生。
“阿怜?”
宋棯安眼中盛满显而易见的喜悦。
顾怜动了动眼珠,沉默一瞬道:“我嗅到了……”
“什么?”宋棯安不解。
“三日前,我嗅到了……烧焦的味道……,有人死了……”
那股味道,就像当年齐川处理掉梧桐苑那些人一样。
顾怜面色平静:“我若是死了,也会被这样烧掉,对不对?”
“阿怜,不要说这样的话……”
宋棯安泪流满面,平生第一次恨自己学识浅薄,无能为力。
顾怜牵起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没想到他活了一世,最终还是走向了原本的结局。当年没有被梧桐苑那场大火烧死,现在却仍然要死在火中。
真可笑……
宋棯安摸了把脸,不想再说这件事。
“死的那个人,你也认识,是伍芮……”
原本他是不打算告诉顾怜的,可现在这个时候,宋棯安不想再隐瞒,让顾怜留有遗憾,他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让人给他找了块风水宝地,等你好了,可以去祭拜他……”
顾怜微微愣神。
伍芮?
顾怜眼角划过一滴泪。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虽然总是嘴上骂着此人蠢笨,可顾怜心中也清楚,他刚愎自用,多疑多思,手下拥簇者虽然不计其数,但真正对他心悦诚服的,没有几个。
伍芮算是一个。
“原来是故人……”
顾怜喃喃道:“我以为他早就死了……”
不,应该说,就算没死,顾怜也不会将他放在心上。
他几次三番出逃成功,却从未想过救那些因效忠他而被嘉阳派抓到的随众,无论是伍芮,还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