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轲嘴唇嗫嚅了一下，没敢吱声。

“也是，你们是亲戚，你自然帮他说话！”

黎轲家里和张昌亮有点亲戚关系，但并不深。

真要算起来，整个小石村的人都有亲戚关系。

“我没有……”黎轲有些无措。

林月澜一时又气又伤心，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落泪的模样，转身就跑了。

这一次，黎轲没有再追上来。

自那天以后，她感觉村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怜悯，同情，又带着些许八卦的意味。

或许这些目光是早就存在的，只是她没有察觉到罢了。

她很不喜欢那种目光，像是赤裸着被人打量一样。

如果只是大人，她尚且还能忍受，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学校的同学也七七八八知道了这件事。

童言最是无忌，也最是伤人。

林月澜第一次被伤害到，是班里一个调皮捣蛋的男生笑嘻嘻地问她，是不是被人睡了？

七八岁大的孩子，或许还不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却能从大人的聊天中窃取一些只言片语。

他们对于“性”的概念是模糊的，但也也好奇的。

听到他的发问，林月澜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不知道这个字的具体含义，但隐约却感觉到是和除夕夜那晚的事情有关。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坐在她前面的黎轲便直接举起一本书，朝那个男孩砸了过去。

男孩不甘示弱，立马回击了。

两人瞬间在教室里扭打了起来，惊动了学校里的老师。

老师问：“你俩为什么打架？”

黎轲冷着一张脸，恨恨道：“他管不住自己的嘴，胡说八道！”

“他说什么了？”

黎轲咬着嘴唇不做声。

周围的同学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林月澜的位置。

老师只好去问另一个男孩：“你说什么了？”

“我没有胡说八道！”男孩脸上尽是不服：“我妈她们都这么说的！”

“说什么了？”老师不解地追问。

然而，听到这话，林月澜心头却一阵惶恐，四肢发冷，脑袋一片空白。

隐约有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说：不要，不要说出来……

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还是被说出来了。

“我妈她们都在说，林漫被我们村里的张昌亮给睡了，好多人都看到了！”

此话一出，老师神色一片愕然。

他下意识抬头去看林月澜。

只见小姑娘脸色一片煞白，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却很空洞。

半晌，他开口道：“这种话是没有根据的，以后不准再乱说，否则老师就罚你抄课文！”

“我才没有乱说，明明……”男孩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却在看到老师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时闭了嘴。

时隔多年，再回忆这件事，林月澜对当年这位年轻的男老师充满了感激。

他维护了她可怜的自尊。

可他又怎能抵挡得住一个村子几百人的嘴？

流言依旧在继续，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直到，三个月后，母亲终于打赢了官司，回到小石村将她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