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道行?
还有……年纪?
但此时此刻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运转全身道行化作一道流光,意图将眼前的这个乌鸦嘴一同带离。
可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少年方才猛然发现,他竟拉不动眼前乌鸦嘴一点儿!
而对方还在漫不经心,从容不迫的说话,只不过话题已经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那苦苦支撑的大圣尊身上,“你还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甘愿为了这些无亲无故之辈牺牲自己,不只是放弃了证道天人的可能,更是将自个儿的性命都抛之不顾,我大概能够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尊敬你了,倒是一条汉子,也是个人物……”
——这些寻常的炼炁士看不出来,但余琛是谁?
可以说这新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完全没有任何秘密,可以说这新世界的所有都是源自于他,亦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新世界本身。
所以他很清楚眼前的状况是什么,那个被称为大圣尊的老人,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路去走——即等着肆虐的道痕肆意爆发之后,拖着残破的身躯总结经验,来日再战。
他的选择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迸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将这股翻涌的无敌之道完全封锁。
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会和他的稻谷一同灰飞烟灭。
唯一能够得到的就是,让眼前的这些吃瓜炼炁士们有逃命的时间。
——这个老人,愿意为了这些炼炁士赴死。
作为创造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造物选择了和自己预想中完全不同的路,余琛心头也不免泛起波澜。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何还不走,还要逗留在此地,难道你要让大圣尊的死白费吗?你个乌鸦嘴!”
虽然对余琛没什么好气,但那少年仍然催促他赶快逃离。
——他猜到了对方可能异常强大,否则不会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道行,但即便如此,他也绝对不可能挡得住大圣尊突破失败之后引发的反噬。
“还有你也是……”
余琛却好像那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转头看向眼前焦急无比的少年,开口的:“在你的视角里,我应该是亵渎和冒犯你所遵从之人的家伙,你应该是很讨厌甚至怨恨我的,甚至恨不得我去死。但在这种时候,你却仍然要拉着我一同逃命——即便那只是你认为的逃命而已。
看来,生命真是奇妙啊……”
他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少年已经完全不想理会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了,随口回了一句:“对!我是讨厌你!但生命不是那种可以随意践踏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活着!活在对大圣尊的愧疚当中!”
“生命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东西啊……”
余琛一愣,细细地咀嚼这句话,然后眼里亮起了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罢了,罢了,相遇即是缘,帮你们一次,也无所谓。”
少年愣住,只感觉这家伙简直是疯了,不知天高地厚!
但下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躯难以动弹。
不,不是难以动弹。
而是……陷入了某种凝固的状态。
或者说,并不只是他,而是周遭所有的一切——混乱逃离的炼炁士们,星空中的微尘,明灭不定的星辰和无尽星海……
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就好似摁下了暂停键那样。
一切静止。
虽然身躯无法动弹,但他的眼睛仍然能够转动,他的神念仍然可以观察到周遭的一切。
他发现眼前的情况就好像……时间静止了那样!
甚至不只是周遭的人群,还有那即将处于毁灭的边缘的大圣尊也是如此。
连同那疯狂毁灭的可怕的道果之力,也在这一瞬间静止了下来。
少年的神色,惊骇到了极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家的人群也是同样如此,惊恐莫名,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骇然。
——怎么突然之间,所有的一切就好像静止了一样呢?
不!
等等!
不是“所有的一切”!
还有未曾被静止的事物,亦或者说……人!
无数的目光齐齐汇聚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包括那个少年也是如此——他眼睁睁的望着先前被自己叫做乌鸦嘴的家伙,在这一切都静止的求笼中闲庭信步,向着大圣尊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