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倾脑子飞快转动，半天编不出一个理由。

他眸色微深，笑了笑，“是我妈。”

“车祸那天我爸当场死亡，我妈撑了一周，要拔管前，她头发上都是血，我问医生能不能最后为她做点什么，后面帮她洗了个头。”

时间倒回十几年前。

沈念倾站在时空呼啸的这头，面前仿佛出现一幅画面。

刚迎来成人礼的霍时谦形单影只的坐在医院门口，小心翼翼的透过一层玻璃看向里面。

“对不起。”

霍时谦勾着清浅的笑，“已经过去了。”

一条毛巾兜头盖下，发丝被人轻柔的揉着。

霍时谦指节湿润，像是抚过泛起涟漪的池水，掀开毛巾，沈念倾眼尾泛红，吸了吸鼻子。

“泪点怎么这么低？”

沈念倾：“我在心底给阿姨赔罪。”

霍时谦俯下身，浅浅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浴室很安静。

他蓦然无奈的低头笑出声，“说起来，你还见过她。”

沈念倾忍不住问：“什么时候？”

她在记忆里翻找搜索，并没有印象。

在霍奶奶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他父母常年在国外，从前的她更不可能和他们有交集。

“哭错坟的那次。”霍时谦垂眸，捉住她的手腕，“我妈最厉害的是，哪怕不在了，儿媳妇还是自己选的。”

散漫的笑容勾着她的耳，消逝的哀伤忽然变的不算什么。

沈念倾：“谁知道呢？也许我妈已经和阿姨叔叔凑在一起打麻将了。”

她破涕为笑。

“其实我挺羡慕你，至少你有奶奶在。”沈念倾眼眶湿润。

妈妈去世，她身世成谜，像是一块浮萍飘落海上。

“嗯？”霍时谦薄唇微微上扬，“你不是还有我吗？”

暖风从头顶落下的时候，沈念倾垂着脑袋。

那一瞬间的悸动让她下意识想否认。

被他拢在怀里的每个瞬间，沈念倾承认，竟然也觉出了几分岁月静好，未来可期。

陈姨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少爷温柔的帮少奶奶吹头发，两人嘴角都挂着浅笑，中途，少爷还拿纸巾帮少奶奶擦脸，不知道说了什么，少奶奶抬手轻轻锤了他一下。

霍家的房子很大，人很多，但从来没有人走进少爷心底。

沈念倾洗完澡，被扶着出来的时候，霍时谦已经换好浴袍坐在她房间。

忍着等陈姨离开，她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在这？”

霍时谦牵过她的手，“带你看个东西。”

“我想睡觉。”

“如果是粉钻……”

沈念倾立马刹车，把嘴边的话往回咽。

“你拍了？”

霍时谦眯眼看她，勾唇道：“我可没说。”

沈念倾顾不了那么多，他敢说出来引诱她，这颗钻石就一定在这栋房子里。

“我想看。”

“什么好处？”

沈念倾：“我明天怒画十张设计稿，不吃不喝把下一季主题确定。”

霍时谦慵懒的靠在椅背，似乎对她的壮志凌云没什么兴趣。

“不够？”小丫头苦恼的蹙眉。

她什么时候才能察觉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