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老婆子们都面面相觑。
这题超纲了,她们不懂。
她们虽然去医务室听陆老爹讲过,但是也没听到啥,净去接头接耳、眉来眼去了。
毕竟没文化,见识有限,脑子里除了干活儿、和左邻右舍攀比就是炕上那点事儿,但是私下里说荤话行,真拿出来正儿八经宣传?
那臊死她们了。
她们是正经人!
可不当众耍流氓!
有几l个去医务室当热闹听过的婆子道:“好像说现在城里人不想生孩子就上环结扎啥的。”
“对,我那天在大队听广播说城里鸡啥鱼啥的,反正就是不让随便生孩子,现在咱农村也要开始了,以后都不让随便生,想生的现在得抓紧。”
“不能结扎的,听说男人结扎就废了,以后就没了力气,不能干重活儿的。”
许小悠虽然不懂结扎是啥,但是她听说小舅结扎了,而废了、没力气、不能干活儿这样的字眼是贬义的,不可以用在小舅身上。
她脆声道:“不是的!大夫说了,男人结扎就是打个结,不影响身体健康的,女人结扎要开刀,把肚子拉个口儿,所以会伤身体!”
这当然是听林姝科普的。
至于怎么给男人打个结,那谁知道啊,她也不是大夫。
许小悠这么说,立刻就有个三十岁的妇女附和。
对避孕有想法的就是三十左右的妇女,结婚早的这会儿已经有三四个孩子,多的四五个都生了。
说实话,要是有办法避孕不生,谁愿意一年年的生孩子?
这一年到头不是刚生就是揣上,要么就是挺着个大肚子,干点啥都不方便。
她们真生够了。
人家林姝有一儿一女就不生了,她们都有三四个了,还生啥?
许母一边哭一边跳脚,“老天爷啊,列祖列宗啊,咋能这样毁我们啊。”
她要去找陆老爹评理,怎么就挑唆闺女毁他们呢老许家。
许诗华忙去追她,可他却被妇女们围住。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诗华,你真的要去结扎吗?你要是结扎了,在附近给男人们说说呗。”
“对对,说说看结扎了是不是真的会没力气。”
“我们家三个孩子,我不想生了,你要是结扎了没事儿我就让我们家那口子也去结扎。”
许诗华气得眼前发黑,合着你们不让自己男人去,拿我当试验品呢?
林姝有毛病吧,你男人结扎是什么光荣事儿,你拿出来宣扬?
结果就有妇女挤兑他,“诗华呀,人家陆绍棠和侯大技术员都去结扎了,你一个初中老师,可不能落后啊,干部要带头的。”
“对呀,你赶紧去吧。”
许诗华气得摔门走了。
陆合欢让许小悠看着快快,她去医务室追婆婆。
许小悠忙回屋把弟弟放在蚊帐里,又点燃一
根蚊香熏着。
虽然小舅妈给了紫草膏,但是能不让弟弟被蚊子咬就别让蚊子咬,咬了又红又痒的,可难受呢。
她亲亲快快,让他在蚊帐里摇拨浪鼓,她去下面洗衣服。
许耀耀在外面瞅着姐姐对弟弟那么好,很是嫉妒,你明明是我亲姐,干嘛要对后娘的孩子那么好?
白眼狼!
他趁着许小悠不注意,抓了好几l只抓蚂蚁丢到快快的身上,让蚂蚁咬小弟弟。
丢完他怕许小悠看到,赶紧溜了。
这会儿陆合欢追着许母去了医务室。
许母是豁出去了,也不单纯是儿媳妇让儿子结扎的事儿刺激她,而是自打林姝和方荻花给许小悠撑腰,她这个当家婆婆就没了地位和威风,整天憋憋屈屈被孙女拿捏。
终于有个可以发挥的机会,她自然不肯罢休。
她坐在医务室门口的空地上,拍着大腿就哭。
她瞅着周围多半都是不上工的老婆子,肯定能支持自己,她就骂儿媳妇让她儿子结扎,“你们说说,她这是不安好心,想祸祸我儿子啊,哪有这样让自己男人断子绝孙的啊……”
邱二婆子感同身受,“可不咋滴,自古以来就是女人生孩子,不生当然也是女人结扎,咋滴还让男人结扎?”
赶过来的陆合欢被这话气得当场就怼回去,“你不也是女人?咋就会替男人说话?”
那老婆子撇嘴,“我是女人,可我心疼自己男人和儿子呀。”
再说老娘年纪大已经不能生,自然也不需要结扎,你不想生你可不得结扎?
陆老爹和张佩金听见外面吵吵,只是正给人扎针呢,也不好半途丢下病人,就暂时没管。
有人就喊大队支书和队长过来。
这个点儿正是下工时间,很快就聚集了一群男女老少。
许母原本是要脸怕丢人的性子,喜欢卖惨显示自己的劳苦功高,可自打林姝和方荻花给许小悠撑腰,她但凡打许小悠,许小悠就敲盆子打碗儿满大街臭哄她虐待孙女、儿媳妇,给她搞得一次次丢面子,虽然不敢苛待陆合欢和许小悠,却也间接锻炼了她的脸皮和神经。
这么多人围观她,因为她聚拢在这里议论纷纷,反而给她一种诡异的快感。
她越发戏精附体,哭得悲悲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