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珺蹙眉轻嘶了口气,掌心压了压胸口,她望了一眼后面被押着的方荣,眸子就越沉了些。
“兄长为何不杀了他?”她没好气的拉住顾珩的胳膊,忍不住问道。
顾珩瞧着她,挥了挥手让砚儿和墨儿带着方荣先走。
“你可知,刺杀朝廷重臣是多大的罪名?”顾珩顿住脚步,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顾珺别开眼,“若是舅舅知道,也会立刻判他死刑,定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居心恶毒之人。”
“就兄长心软,听了那方元齐的话,只是将方荣关在大理寺里。”
她语气极冲,听着似在埋怨顾珩的行为。
不知何时,曾经那个梳着小髻的姑娘如今已长成一个大人了,就今夜之事而言,连他都没想到,顾珺会以身犯险替裴景年报仇。
不过想想也是,幼时起,顾珺最喜欢的,便是找裴景年说话。
裴景年说什么,顾珺都爱听,甚至比他这个血脉上的兄长都管用
想到此,顾珩忽的笑了笑,却惹得顾珺扬起声问道:“兄长为何还发笑,咱们都找到他刺杀裴哥哥的证据了,却还要将他好吃好喝的放在大理寺里。”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是裴哥哥知道,肯定会怪你的。”
“怪我什么?”顾珩面容平静的望着她。
“自然是怪你就这么轻松的放过方荣啊,明明刚才有那么好的机会。”说着说着,顾珺就渐渐低下头去,整个人看着颓然了些。
顾珩伸手将她的小脸托起,轻轻替她擦去了额角边蹭上的血迹,温声问她,“你出来,母亲还不知道吧?”
生在侯府,顾崇修从不让这个女儿碰上一点武器,战场上的事也从不与她说。
连长公主殿下也只日日让她待在房里看书,不轻易让她出过侯府。
顾珩不一样,每每回府遇上顾珺来讨教时,他总会教上那么一丁点儿,为的,便是让顾珺在遇到危险时能够足以防身。
可今日,顾珺这一身轻装,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瞒着侯府的人。
“阿娘,阿娘自然是知道的”
浓黑的长睫轻闪了闪,顾珺避开了顾珩的目光。
顾珩收回手,那双生得极好看的狐狸眼中似在月色的映照下一片波光凌凌,他无声笑了笑,道:“方家今年刚搬入京都城,正是需要倚仗的时候,为何偏偏这般糊涂,要去刺杀两位朝廷官员?”
顾珺努了努嘴,片刻后却不甘心的摇头,“我不知道,兴许是方荣作死,要牵连整个方家吧。”
“顾珺”顾珩俯视着她。
“你心系裴景年,一心要为他报仇我都知道,但从前我也教过你,有时候亲眼见到的,却未必是真相。”
“你觉得方荣是策划整个案件的凶手,可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情一旦出错,连他自己都保不了。”
“若是这样,你还觉得方荣是真凶吗?”
顾珺抬起头,却发现那双眼正灼热的盯着她。
显然,这话不容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