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井然有序的下山。

直到他们渐行渐远，一道翩翩的白色身影才屹立在山顶。

寒潭般的眸底闪烁着阴森可怖的狠戾。

———

京城。

细细碎碎的雪花片片落下，染白了霍苍炎的满头青丝。

那双一向漠不关心的眼眸里此刻却透着浓浓的眷念。

“来年还能站在这风雪中感受这蚀骨凉意么？”

“璇儿，你是不是也在仰望着漫天飞雪，担忧这是皇兄见到的最后一场雪？”

“死并不可怕，皇兄担心的是你，怕误了你的一生，皇兄有愧。”

他失神的望着远方，好看的眉眼紧紧皱在一起。

让人满心不忍，想伸手替他抹去那锁在他眉间的忧愁。

俊逸的面容在皑皑白雪下更显得不似凡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气质清冷，颜如冠玉的少年，却偏偏敌不过宿命。

一年之后将会身消命殒，不存于人世间。

廊下的太上皇难忍的背过身，拭去脸上的湿意。

待情绪稍稍平复些，才跨步走向花园中淋雪的人。

闭眼沉思的人忽然察觉到雪已止住。

一睁眼才发现原是皇祖父撑着伞站在他身后。

“皇祖父。”霍苍炎正要屈身行礼。

太上皇扶住他的手，叹道：“咱们祖孙间，往后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皇祖父体谅，但礼不可废。”霍苍炎还是低头行了晚辈礼。

而后才起身欲接过太上皇手里的伞。

“不用，皇祖父拿就好。”太上皇避开了他的手。

对这个样样出众，颖智绝伦的孙儿，他本是给予了厚望。

奈何天意弄人，老天对他也太不公了一些。

霍苍炎垂眸一笑，自嘲道：“皇祖父是认为儿臣连执伞的力气都没有了么？”

“唉。”太上皇还是把手中的伞递给了他，“是皇祖父对不住你们兄妹啊。”

一个被他逼得舍弃自己的亲人，满心愤恨的上了战场。

一个因为被舍弃，只能在如此大好的年华里绝望等死。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就传来阵阵刺痛。

“皇祖父不必过多自责，这是儿臣的命，怨不得他人。”

“就算不是皇祖父开口，儿臣同样也会逼迫璇儿奔赴战场。”

“是皇祖父替儿臣做了这个恶人，儿臣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于皇祖父。”

霍苍炎的字字句句皆是出自于肺腑。

身为玄月王朝的太子，舍己为人本就是他应尽的本份。

可惜，他终究还是未曾为百姓们做下些什么。

“倘若可以，皇祖父真想把自己的命给你，造化弄人啊。”

太上皇垂在袖子内的手微微颤动着，眉目间皆是沉重的悲痛。

霍苍炎轻轻握住太上皇的手，宽慰道：“命数自古由天定，您不可如此妄言，不然儿臣要犯上责怪了。”

这时，明风撑着伞走了过来，恭敬道：“殿下，笔墨已备好。”

闻言，太上皇便知道他要做什么，是到给璇儿写信的时间了。

既如此，他也不便再多打扰，“无心，我们回吧。”

“恭送皇祖父。”霍苍炎俯身送别。

明风将伞撑到他的头顶，“殿下，风雪渐大，回吧。”

“嗯。”霍苍炎轻轻颔首，转身回了书房。

一进书房，寒意顿消，明风上前取下他肩上的披风。

霍苍炎快速走向案桌，上面早已铺好了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