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予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走出房间的。
他只觉得自己头顶上那一抹柔软的触感,迟迟不能散去。
同样不能散去的,还有她说的那句话。
蔺予柏听的时候只觉得太虚假。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真的心疼他。
他尤记得小时候有一位老师总是关心他,时常会在他被父皇罚抄书抄到深夜时,偷偷帮他。
那一次,他生了大病高烧不退,亦是这位老师来东宫日以继夜的照顾他。
当他准备敞开心扉对这位老师好的时候,对方却提出能不能看在照顾他的份上,将自己调到户部。他不愿一辈子只当老师。
蔺予柏当然是答应了,只不过在这位老师到户部的第二个年头,就因为贪腐被问斩了。
他记得,那一年他八岁。
八岁,该是天真烂漫的日子,他却已经开始学会算计了。
如今再听见这话,他除了不相信之外,没有多余的任何情绪。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我们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元五一直守在门口,看见蔺予柏慌张从房间里走出来,下意识地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被问的人站在原地一愣,抬起头看门牌才发现这是他的房间。
那他为什么要逃呢。
“不去了,随我去街上走走。”
蔺予柏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元五有些吃惊。
印象里,殿下永远是一个面无表情,冷静自持的人。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有了常人有的那些情绪呢?
大抵是从太子妃嫁进来之后。
不对,自从他们在松云寺认识时,殿下似乎就时时刻刻会被她牵动着。
元五不知道这样究竟好不好,但他总算见识过一个鲜活的殿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闹市。
午间的通州更是热闹,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像是不知疲倦地在路上走着。
蔺予柏似乎并没有什么头绪,他只是不想再待在客栈里。
再面对她。
但脑子里又无时无刻都是她,还有她说的话。
“殿下,你一直未进食,需要属下给您准备一些吗?”
元五说完的一瞬,两个人就停在了一个馄饨摊位上。
秋天,风有些寒凉。不似冬风刺骨,也没有春风和煦。吹在人身上的时候,莫名有种寂寥。
此时,馄饨摊上支着一口大锅。
上面冒着热气腾腾的蒸汽,旁边有一个老汉手持一把大勺,正准备捞起馄饨。
他动作熟练,捞完又在碗里放了些调料。随后,“出锅了,热乎的馄饨。”
那一刻,蔺予柏似乎理解了云珂放在嘴边的那种,烟火气。
他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
“老板,来碗馄饨。”
元五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还有那颤抖付钱的双手。
“公子要在这里吃?”他的疑问不是疑问,是确认。
只见蔺予柏点点头,不再言语什么。
一碗馄饨很快就好了,店家端到他面前时,只交代一句,“小心烫。”
蔺予柏吃饭很快,吃的也很少。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吃完了。
“店家,再来一碗,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