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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铸剑浑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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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等人的计谋虽未曾败露,但却让司马荼一记移花接木搪塞了过去。而后,司马荼还不肯罢休,趁机戳破慕容嫣的身世秘密,借着当时朝廷大肆剿灭邪教妖女的风气混淆是非。如此状况,实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将白凤与慕容嫣收监俘虏之后,司马荼也不忘差人去找寻这两“兄妹”原本的主子,那位自称来自北方的商人,因为他有理由怀疑这一行人图谋不轨。一番摇唇鼓舌,鄂炳还便被他说服,派人与那些太平道人一起将张家药馆翻了个底朝天,却仍然不见赵括等人的踪影。

此时淋漓大雨未停,因此追捕者们推测,出逃的人即使要逃,也不能逃到太远的地方去。然后,太平道与官府差役联合组成的搜捕网,像用渔网捕猎河中的鱼儿一样,在下河镇找寻了大半日,直至雨势渐消,日薄西山,也不能找到丝毫踪迹。

问及张家人时,他们只道赵公子行色匆匆,回去张家药馆以后便收拾好行李告辞离开了,并没有留下一言半语的线索。到最后,由于天色已晚,又寻不得丝毫线索踪迹,司马荼与鄂炳还便只能就此作罢,放弃了搜捕那厮的行动。

在这之后,鄂炳还总算是有时间去监牢看看那位小女儿心仪的少年剑客,详细问一问事情的来由。

于是,他便先回太平观洗漱更衣,换了身行头,然后再去将自己令人严加看管的鄂霏英领了出来。此前鄂炳还生怕鄂霏英又一次故技重施,偷偷把监牢门打开,把邪道妖人再次放走,是以才派人将小女儿软禁在太平观里面。

这两父女在去往衙门的路上,可谓明争暗斗频频:一人责怪父亲不辨是非,而另一人责怪小女儿不识大体,如此争执不下,最终的结果定是二人不欢而散,各走各的路。

在村舍外并不宽敞的道路之间,他们像是陌生人一样彼此相距,除了目的地是相同的,便再也寻不到有第二个类似的地方了。

两人绕过衙门的正堂,走到不远处关押罪犯的地方。远远地,便能嗅到一股大雨之后的潮湿熏臭味,在那监牢内传出来,格外刺激人们的鼻孔。

鄂霏英见那差役开了牢门,连捂住嘴脸以抵挡异味都忘记了,便径直往监牢深处走去。

每一个牢狱门前,都悬挂着一个火把用以照明指路,但是,也就仅仅如此而已:每一个牢狱门的后面仍旧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有何人藏在里面。

因此,鄂霏英只能每路过一个门前,便探过身子过去,叫唤一下名讳:“白凤?白公子?是你吗?”

如此循环多次,她都未曾得到响应。即使得到响应,也是某些犯人恶劣的玩笑。他们会突然间从牢狱门缝里大吼着些粗言秽语,企图吓人一跳,好几次便差些将鄂五小姐吓出泪来。

即便如此,鄂霏英依然不折不挠地找寻着白凤的所在。兴许她从未注意到,自己的父亲一直跟在身后,并且在他的面前有狱卒领路。

少倾,鄂炳还突然对着眼前不远处的小女儿嗔道:“英儿!到这边来!白少侠不在你那儿!”

鄂霏英起初权当作没听见,依然自顾自地怄气,走着自己的路。直到听见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适才匆匆赶了过去:“是……鄂大人?请恕在下……现在无法起身行礼……”

鄂五小姐闻声而去,借着狱卒手中微弱的烛光,只能看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蜷缩在阴暗的角落。

“白公子?”鄂霏英欺身而去,一个手脚皆被铐上镣锁,胸前满是鞭刑造成的血痕,披头散发,污秽满身的男子出现在眼前:“白凤?是你吗?”

话音刚落,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牢狱,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鄂大人、鄂五小姐,你们终于来了!”

鄂霏英旋即又循着声音走到另一边,那是一个仅弄脏破损了些衣物的女子,面上的妆容甚至还未曾被破坏,“慕容妹妹,你还好吧?”

“我很好,倒是凤哥哥他……”慕容嫣颤抖着惨白的嘴唇,桀然一笑以回应对方的关怀,随后讲道:“那些太平道人,对凤哥哥用刑逼供,非要他承认自己是邪道妖人……”

“那,慕容嫣妹妹怎的完好无恙?”

慕容嫣答道:“不知道……或许是他们觉得一个弱女子没有能力逃走罢。”

鄂霏英听罢,即刻走到自己父亲面前,哭诉道:“爹爹,你看清楚!慕容妹妹怎会是妖邪巫女?她连逃出面前的牢狱都尚且无法做到,又如何蛊惑人心?”

“英儿,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鄂炳还回道:“慕容姑娘拥有不同于常人的身体,这是事实!爹爹知道你欢喜白少侠,所以,便同司马先生求过情——只要白少侠愿意就此同那‘巫女’划清界限,便可让他重获自由。”

“爹爹,您这是在说什么?”鄂五小姐如此不解道。

“同这样的人扯上关联,我们迟早都会被牵连。白少侠,希望你能识时务,入我鄂家的门,至少也能衣食无忧,而身边跟着这样危险的‘巫女’,你随时都可能殒命!”鄂炳还像是在下达最后通牒一样劝说着,随后沉默了少时,只待对方回应。

“如果我说‘不’呢……”那少年从漆黑的墙角站了起来,踩着地上潮湿的秸秆,缓缓走到鄂炳还面前,扯着极其苍凉虚弱的嗓音,说道:“鄂大人,如果您是来规劝在下的,那便请回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竖子不可教也。”鄂炳还嗔道:“这世上名位武功更甚与你的人比比皆是,英儿又何止你一个选择?英儿,我们走吧!”

“爹!一定会有其它方法的!”鄂霏英一边向牢狱里的友人致意,表示自己一定会救他们出来,一边向父亲连连恳求着。

过了没多久,她便意识到,就算是父亲有多溺爱自己,也不可能拿家族的前途作赌注。所以到最后,她便彻底放弃了向父亲求助,另寻它道。

这父女二人前来看望如今已成阶下囚的白凤与慕容嫣,仿佛是来给将死之人最后的劝告,让白凤与慕容嫣二人对既成的事实看开了许多。

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他们二人分别倚靠着那扇隔开他们的墙,附耳倾听对方的话语。

慕容嫣觉得对方不应该拒绝得如此决绝,让事情毫无迂回之地,于是讲:”“凤哥哥原本可以有机会先出去,然后再来设法来救嫣儿也未曾不可。这样不思后果的决定,实在是太不像你了……”

“与你断绝关系,去依附那司马荼?”白凤嗤笑道:“嫣儿,有些事情不能够拿来随意玩弄的,如果我那样做了,那便代表我再也不是自己。你忘记了吗?我们彼此命运与共,谁也不可以离开谁……如今,只有寄希望于赵兄能想到办法了……”

这样一睹冰冷潮湿的土墙,隔不开他们两颗彼此相连心。原本特意将他们二人囚禁在两个毗邻的地方,应该是为了让其中一人饱受痛苦,再让另一人因此而哗变。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截然相反。

他们利用这层隔膜,反而互诉了更多的心事,享受着可能是最后的一个夜晚,然后再逐渐睡去。

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虽然周围依旧漆黑至极,但是他们并不在阴曹地府,而是被数个面挂黑布的侠士簇拥在牢房之中。

“白凤,白凤!”

那少年擎着极度疲劳的身躯,看清楚面前的人,是鄂五小姐。她带上了数名鄂府的侠士前来劫狱,即使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在他们鄂家人之间的谈话之中,可以探得其中些许缘由。

“姑爷,快把这衣裳换上,然后套上兜帽,跟着我们往渡口走!”

“听见没,白凤,清醒一点!”鄂霏英附和罢,便走到隔间将慕容嫣也解救了出来。

“我……我走不了多快……”白凤仍旧晕乎着脑袋,自言自语道。

“没事姑爷,小的背着你走!”

“谁是,你姑爷……”

几人一番言语,白凤便被一位男子掮在背上,跟着前面的鄂霏英、慕容嫣,以及将近十位面挂黑布的侠士,踏着兵卒的躯体逃了出去。

少倾,那个面庞被兜帽遮盖的少年便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在耳边徘徊。因此,他禁不住掀开了帽子,抬眉看向前面的鄂霏英,问道:“鄂五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赵公子那里,原来他们早些时候便乘船躲起来了,怪不得我爹和那司马荼的笨蛋手下找不到。现在,他们在渡口等着我们呢!”

话音刚落,后方便突然掠过一只响箭来。

“歹人休走!”

后面追兵传来的一声怒喝之后,鄂霏英等人即刻意识到行迹被发现。掮着白凤无名侠士登时便放下了负伤的少年,随即交托给鄂霏英与慕容嫣,带着其他兄弟拦在路上为逃跑争取时间。

“鄂五小姐,你可要跟新姑爷好好的!”那无名侠士说罢,便拔出剑来弹开了几支飞来的箭矢。

暗箭流矢飞过,让人防不胜防,在那数名侠士之中很快便出现伤亡。幸好他们的抵挡确实争取了些时间,等到鄂炳还等人追及岸边时,商船业已开往远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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