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推动。
一道颀长的身影跨入,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袖上银蝶,翩然若飞,紫色的绸缎流转着华美的光。
若非知道来人是谁,她估计会吓一大跳。
这人白日的时候,不知躲在哪里,但每逢夜晚,都会准时出现,将她换下的僧衣拿走,洗干净后晾晒起来。
容凤笙不禁想象了一下,郗鉴雪挽着个袖子,蹲在木盆边上,吭哧吭哧洗衣服的模样,感觉还有点喜感。实在是跟他这副神仙般的长相气质,格格不入。
来了。
这人目的十分明确,容凤笙怀疑,他根本就没发现自己不在榻上。或者是发现了,但是不在意,他的根本目的就是帮她做事,也就是他口中说的,让她在寺里,过得舒坦些,这样才不会想着回宫去嘛。
嗯,很符合木头美人的思维方式。
脚步声在屏风前停住,拽了一下僧衣。
许是以为拽一下就能拽走,谁知,纹丝不动。郗鉴雪有些诧异,向后退了一步,却见葱白的五指,缓缓地将那件衣服卷起,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走出。
她上去,明显是特意等在这里,穿戴齐整,头发一丝不乱,怀里抱着那件僧衣,隐隐有着松了口气的意思。
“郗大人,终于等到你了。”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证实了郗鉴雪的猜想。
“为什么?”郗鉴雪盯着她手里的衣服。
容凤笙亦是发觉了他的视线,登时有些无奈,试探道,“你以前常常为旁人做这些事吗?”
不然,怎么会这般熟练?
郗鉴雪眼底迷茫一闪而过。
“你是公士。”
容凤笙苦笑,“我是什么公士?你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郗大人,我请求你护卫我的人身安全,却没有要你做你做我的仆人。我四肢健全,身体康健,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你做这么多的事。”
若非容貌气质实在不像,她都怀疑,这人是天生伺候操劳的命。
说出去谁会信?堂堂钦天监,居然上赶着给人洗衣做饭。
面前的青年,明显难以理解她的话语。郗鉴雪眉头深锁,在他的认知中,这些王公贵族,都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一类人,身边总要时时有人伺候着,否则动辄便要高声喝骂、心情暴躁。
“我不是你的仆人,”郗鉴雪歪了歪头,“所以,你不需要我做?”
这一歪头,竟有些孩童般的单纯。
容凤笙有些忍俊不禁,这家伙,被卖了,估计都会帮人数钱。她嗯了一声,语重心长道:
“你我泛泛之交,这些事,当真不用特意帮我做。况且你是男子,我是女子,你……算了,说这个你也不懂。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