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公主,陛下等您许久了。”
永兴殿中,皇恩台上。
男人一身明黄龙袍,服帝王冕毓,金珠轻晃,互相撞击发出琅琅之声。眼角下一滴泪痣,宛如点睛之笔,眉眼锋利而冷沉。
他支着下颌,双眸没有什么焦距,似乎是在出神,他没有想到,兵败来的这样快,他那个好儿子,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了一只真正的豺狼。直到容凤笙走到皇恩台之下,他方才缓缓垂眸,俯瞰着她。
“人呢。”她直接问。
“杀了。”
容凤笙脸色骤变。
谢絮换了个姿势,向后靠住椅背,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看不出半点失败者的颓然,反而颇有些意气风发。
“公主,不必这么紧张,朕不过是开个玩笑。不过,朕还是很奇怪,你明明可以走,为什么不走?”
“莫非是,为了朕?”
谢絮的眸中闪烁着古怪的亮光,殷切地望着容凤笙。
容凤笙没有搭理他,视线在殿内逡巡一周,果不其然,在角落看见了一道绿色宫装的身影,她快步上前,拨开女子的乱发,只见赫然是迢迢的脸,此刻却是双目紧阖,容凤笙伸手一探,鼻息尚在,不禁松了口气,应当只是昏迷了过去。
谢絮的视线还紧紧地追逐着她,容凤笙皱了皱眉,迎上男人玩味的目光,
“当初繁衣没有走,因为他有要保护的人。”
“今日我也不会走,因为我亦然。”
谢絮倏地一叹,“公主什么时候也肯为了朕,真真正正地为了朕。这样牺牲一次呢?”
谢絮缓缓踏下台阶,来到了容凤笙的面前,容凤笙下意识地将身体挡在迢迢的面前。
谢絮却是迅疾地伸手,一只大手死死掐住了她的喉咙,只要稍微一用力,便能捏碎她的喉骨。他手背上青筋凸起,容凤笙脸色涨得通红,却是勾唇笑了,嘶哑道,
“陛下不是特意引我前来的么?怎么,舍得就这么杀了?”
谢絮的手一松。
“孩子到底是不是朕的?告诉朕。”谢絮的眼底,似乎隐隐有着泪光,这样软弱的神情,似乎并不该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他一向是霸道而强大的,丝毫不顾旁人的想法,这般情态,难免令她感到了一丝违和。
就听他轻声道,
“那一晚,陪朕的并不是公主,不是么。”
他查到了?!容凤笙也没有太惊讶,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反唇相讥道,
“毕竟我也不爱用旁人用过的物件。”
谢絮眼底一暗,脸庞忽地凑近,几乎贴到她的面上。
“朕便是爱极了你这副死都不肯屈服的模样,其实,我们本可以做一对寻常夫妻的对不对?”
“如果你不是公主,我也不是南阳侯……”他喃喃着,近乎痴怔地陷入了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