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都滚开!”林宇飞的母亲护着儿子大喊,“你们的女儿是女儿,我儿子就不是儿子啦!你们凭什么打我儿子!”
“打死你个贱女人!生出这样的儿子!你把我们女儿还回来啊!你儿子怎么还活着不去死啊!”
林母气得尖声大喊,“少他妈过来烦人!有本事闹去啊!一帮乡巴佬,你们女儿都是短命鬼,活该!生不出儿子就来找我们闹,我儿子也是人啊,我护着他有错吗!”
“还有没有王法啦!还有没有!!”
人群们愤怒的叫喊声夹杂着家属的哭闹声,乱成一片,周围很快就有jc来维持秩序,不少人高昂地喊着——
“jc为什么要帮忙拦着!”
“没天理了!没法律了!!”
“都去死吧!你们绝对会遭到报应的!绝对!”
“一群死穷鬼们,没了几个女儿大吵大闹成这样,有本事报警起诉去呀!”林母拧开一瓶矿泉水冲着车窗外面泼,“刁民!社会的蛀虫!我告诉你们,你们有几个还靠我老公的工地吃饭呢!再闹下去,我让你们没饭碗!”
车子很快加速开走了,还撞到了一个人,连停都没停,直直从人家腿上压过去,头都没回。
倒地的男人哀声喊着自己妹妹的名字,眼神痴愣,却充满渴求,看着让人心生不忍。
有人擦着眼泪上前,“柱子,你没事儿吧,来,大娘扶你去医院瞧瞧……”
柱子死死抓着大娘的手,“我妹妹……我妹妹……在车上……”
“不在了,不在了。”
大娘抹了抹眼泪,“这天啊不会亮了。咱姑娘都没了,被车上的畜生给害了。”
柱子脑子有点问题,但是始终记得自己的妹妹,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联系了,于是不断地喃喃着,“朵朵……我妹妹……在车上……”
他甚至不喊疼,血流了一地,小腿骨折变形,一副惨状投过摄像机传递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实在是触目惊心。
傅峥嵘是在手机新闻上看到的,app正好把柱子这张照放在首页,并附着一排字,“痴傻哥哥千里寻妹,模样令人落泪。”
他点进去后,派余晏找到了这位受伤患者的住处,打算去医院看看他们。
走出去的时候,警卫喊了一声,“傅头儿,去哪儿呢?请假要安保员……”
傅峥嵘上去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冷笑一声,“王军华的狗跟我这儿装什么哥俩好呢,老子要出去就出去,你拦得住么?”
警卫满脸都是冷汗,“你这样……王队会给你……”
“吃处分啊?”傅峥嵘竟然笑了,“无所谓啊,王军华敢动我么,老子今天拆了局里的牌子,他都不敢跟我放一个屁。”
说完他走上自己的乔治巴顿,这是军用车,不是光有钱就可以买到的,能开上这种车的人,一般都是有着过硬的背景,天不怕地不怕——傅峥嵘一直都挺低调的,但他发觉自己这想法是错的。jc局里,明显有人把他这种善良当做不要脸的资本呢。
开车来到医院的时候,铁骨铮铮英气逼人的男人一走进来就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走到病房门口,余晏的电话打来了,“我靠,你把小刘给揍了啊?”
傅峥嵘说,“心疼啊?”
余晏乐了,“你他妈怎么不喊我一块呢,造反咱俩不是王牌搭档么。”
傅峥嵘从口袋里抽了几张钱出来,折叠了捏在手里,方便一会塞给柱子。随后道,“你一会来医院吧,王军华那里暂时不敢动我……林宇飞的案子,我可不会让他这么快完结。”
那边余晏又嘱咐了几句,傅峥嵘挂断电话,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傅沧海今天给江眠科普法律知识,正好提及这个新闻,叹了口气。
“我大哥估计咽不下这口气。”
傅沧海推了推眼镜,看向缩在沙发中央的江眠,少女正一脸愤怒,“犯人给放出来了?”
傅沧海又叹了口气,“是啊,他们家有点儿背景。”
江眠气得满脸通红,“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强奸犯,猥亵幼女,甚至在结束强暴后谋害那些花季少女的性命,这样天理难容的罪行,居然就被这么赦免了!
理由就是如此简单一个——脑子有病!
江眠气得发抖,傅沧海上去摸摸她的肩膀,“小眠,我听说你也被欺负了,别气……我大哥肯定会给正义一个交代。”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江眠还在发抖,傅沧海上去,一把抱住了她,把她按进自己怀里,“我知道你当时被绑架还差点被欺负,这样一个人渣,我们绝对不轻易放过他的。你看,还有那么多人在作斗争呢,林家不可能只手遮天。”
傅沧海的肩膀有些瘦弱,读书人始终不像傅峥嵘当过兵一般强壮。江眠开始怀念傅峥嵘的怀抱,宽厚而有安全感。
她缩在傅沧海的怀中,拼命寻找着那一些相似之处,随后抬起头来——
那一瞬间,少女的眼神宛若杀人刀。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既然想要救我……就不应该迟到。”她喃喃着,“我们需要一个英雄……一个,和林宇飞一样性质的英雄。”
傅沧海脑子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江眠在想什么。
他愕然,自以为是读了那么久的书,却不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看破这诡谲世间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
林宇飞强暴幼女的事件被压了下去,但是作为犯罪嫌疑人,他们家天天被媒体围攻——虽然有的时候媒体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在面对一个更恶的对象的时候,那一丁点的恶,就会被洗白成了善。
比如此时此刻,他们和往常一样为了钱为了热点蹲在林宇飞家门口,却成了众人眼里大快人心的事情。
当然也有不少媒体转头开始采访受害者家属,目的自然也和守在林宇飞家附近那帮人一样,他们要爆点,要足够爆炸性的消息。
话筒伸在大娘的嘴边,“你的孙女死了,你会不会觉得难过?”
如此讽刺,如此令人觉得胆颤心惊的话题。
这些问题其实相当没有意义,但是回答对他们来说是意义巨大的。
他们需要被采访者亲自说出那段话,“是的,我们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被承认的痛苦在那一瞬间得到了升华,媒体回去放肆发挥——“受害者家属痛不欲生,我们需要一个公道!”
这份报纸瞬间卖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