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璟安王是北徴出了名的活阎王,围着的百姓早早散了。
萧璟邺理了把大氅,视线看向云想:“好了,本王帮了你,该你兑现承诺了。”
云想却拂着衣袖:“不急,你那朋友暂时无性命之忧。”
一身是血的登人家大门,不把她当疯子赶出去才怪。
驱邪也好,除祟也罢,都是极费精力的事。
她现在的身体,赢赢弱弱,需先修养一下,不然让那些小鬼小怪的害死,她鬼道老祖的脸面往哪放。
再者而言,身上的符纸也没剩几张,还需再画些才行。
一番准备下来,时间已过去两天。
清早,萧璟邺推开云想房门时,房内的人正埋在一堆山珍海味中大快朵颐。
满脸的油花,桌上都是些御宴规格的大餐,现在也只剩些残羹剩饭。
大清早就吃得这样油腻?
萧璟邺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一下。
素听闻侯府二小姐天生痴傻,但他之前并未见过。
如今一看,痴傻未必是真,但可能受尽欺凌。
也不怪云想贪吃,她这具身体本就该好好补补,便吩咐厨房顿顿备些硬菜。
酆都山环境特殊,连菜苗都不长一棵,十万年来不食人间美味,实在是情不自禁。
还没反应过来,萧璟邺就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外领:“拿着路上吃,先跟我走。”
云想忙伸出罪恶之手:“还有个大肘子!”
一路上萧璟邺已经在车内跟她说了个大概。
他让云想救的人,正是顾北侯顾北安。
此人先前是萧璟邺嫡系正将,比萧璟邺小两岁。
与北徴军一同平复南离蛮人叛乱,沙场征战十年,为萧璟邺挡过刀,负过伤,杀伐骁勇,被先帝封为顾北侯。
就在半年前,顾北安突然不能走了。
正二品护国大将身染恶疾是国之机密,太医院张院正暗里诊断多次,皆找不到病因。
就在今早,顾北安突然不省人事,只剩一口气吊着。
云想同萧璟邺到顾北侯府时,大门紧闭,整座王府被死气包围,在冬雪中显得格外寂寥。
门外两位看门家仆见是璟安王府的马车,忙把门开了个缝,引一行人进去。
张太医额间的汗渗出一层又一层,把床上之人能扎的穴位都扎了个遍。
还是摇头惋惜,向萧老太深拂一礼:“老太君,臣已然尽力,准备后事吧。”
话音刚落,一阵黑影闪过。
啪——
顾北安的额头多了张黄色符纸。
云想盯着床上人皱眉片刻,斜了张院正一眼:“你这糟老头子,把人扎成了刺猬,能醒来才怪!”
张院正愣神。
反应过来后,指着云想怒骂:“哪来的野丫头!竟然敢质疑老朽医术!”
“她是本王带来的人。”萧璟邺缓步上前,向老太君规规矩矩行礼:“姑母。”
萧老太还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尤其是听到张院正说让准备后事之后,更是感觉天都塌了。
点头疑声问:“邺儿,你这是何意?”
萧璟邺未回答她,而是看向云想:“云姑娘,可看出什么了?”
云想二话不说,上手便拔顾北安身上的银针。
“不可!”张院正大呼一声,上前阻止。
云想直接拿出禁言符,贴在他嘴上,把这老头憋得老脸涨红。
一惊一乍的,实在是碍事。
顾北安腿间邪气萦绕,这老头往他身上扎满银针,正好将七十二经脉,三十六穴道死死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