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空,万分阴郁。
挂断了通话以后,棠茉整个人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她蹲下,紧紧蜷缩起身子,无论怎么使劲,都压抑不住心底泛上来的酸涩感。
一旁,方沁也是看着干着急,“棠老师,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去世了……”棠茉抬起头,两行眼泪在脸颊上滚烫滑落,她哽咽着,神色一点一点沉下去:“那位老太太,明明马上就要过她103岁的生日了。”
实在突然。
明明昨天晚上,她们还坐在一起吃着青葡萄聊天,老太太讲述她年轻那会儿,因为贫穷、饥荒饿得吃树皮的那些日子。
再艰难,她也活了下来,并且还拉扯养大了六儿一女,虽然如今这些孩子们都已各奔东西,但是每年大年初一,也都还是会回来看望她的。
那是她在漫长枯燥的经年岁月里,觉得为数不多,最高兴的日子了。
所以也很盼望着下一个除夕夜到来。
方沁也是同样一怔。
整个桑桉,大家基本上都认识住在最西边的那位老太太,她为人也很热情,早些年还能下地走路时,总爱到处串门,健谈爱笑。
这去世……确实非常令人始料不及。
没过几分钟,方沁收到了自己父母发来的消息,像是这种高龄老太太去世,一般整个村上的长者都是要去帮忙的,而且无论是在外务工、亦或是移居的,都会被邀请回来吃席。
“我妈妈说……老太太是在睡梦中走的,想必她没吃什么苦头,而且面容也很安详。”方沁同样蹲下,安慰着身旁的棠茉。
导购员见状,还端来了两杯热水。
棠茉稍微缓和了一会儿情绪,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脑子里还是止不住地回想着过往,她与那位老太太所相处时的一帧帧画面。
——人生怎么会这么艰难呢,阴晴又圆缺。
没过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大g停在了店门口,白色的近光灯直射橱窗玻璃,白点刺眼,有三秒钟恍若隔世的感觉。
棠茉腿都蹲麻了,一站起身,差点儿就踉跄地跌倒下去,好在下车之后的萧政聿眼疾手快,牢牢地将她扶稳。
看见这个男人之后,她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淌了下来,就好像玩具被抢了的小孩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她伸张正义的人,呜咽道:“我昨天都还在和太奶奶一起聊天的……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啊……”
“别哭。”萧政聿抱着她,用手掌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背。
但波澜不惊的神色到底还是被沙哑的嗓音给出卖了,大概也是哽咽过,再变得坚强起来的。
方沁感知到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气场,特别懂事地拒绝了要一起回去的邀请,摆摆手道:“你们先过去吧,我正好要帮我父母买点明天要用到的东西,到时候自己打车就行。”
“好,那你路上小心。”萧政聿点头说道,随后扶着双腿发软的棠茉去了副驾驶上。
—
老太太的去世,是喜丧。
在外地的子女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已经都在连夜赶回的路上了,各自成家立业,孩子又有了孩子,所以人数上,非常多。
不过这七个子女却不合,听说已经到的几个人已经在商量着要怎么继承老太太的那间屋子了,而且她还有张每个月政府发补助的银行卡。
所有人都对那么一笔靠着省吃俭用攒出来的小几千块钱——“虎视眈眈”。
萧政聿一边开车,一边讲述着这些。
包括这三天喜丧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