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他只好耐下性子,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解释一遍:“我到这个村子里,找到吉吉的时候,他的生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
“他母亲大概是很年少时就离家出走了,后来带回来还不怎么会走路的吉吉,就撒手人间,起初那位阿婆不愿意养这个外甥,要派出所直接送去福利院里。”
“我说我出这孩子未来以后所有的学费、生活费,她才勉强答应了。”
棠茉听得心脏都一紧。
没想到已经很可怜的吉吉,竟然和现在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外婆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那他平常过得还会好吗……
男人似乎看出来了她眉眼之间浮起的忧虑,继而接着说道:“不用担心,好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不管再怎么恨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做出对外甥不好的事情来的。”
“嗯。”棠茉小声应了一下,“那吉吉上午好像说了他现在也有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萧政聿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教育一个孩子很难。棠茉,我其实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棠茉原本还想追着问下去,魏吉吉的生父又是谁这一问题,但眼前男人流露出的一股极淡的悲伤的情绪实在不容她忽视。
她有点莫名不舍了。
于是想了想,转移了话题:“那当然呀,确实不可能每个宝宝都能做到像我小时候那样乖乖的,那么听话。”
这话,萧政聿真的是闻所未闻。
他甚至都不用怎么刻意去想,就有很多桩这位大小姐曾经干过的“好事”,在眼前自动浮现,便勾起唇角反问了一句,“你乖?”
“哪家乖宝宝四五岁去参加别人的古董收藏会,可以跟个保龄球似的,一连撞倒十来件,害得那家主人心脏病发作,差点儿住进icu里去的?”
棠茉不乐意地努了努嘴,“你干嘛取笑我,我以前是信任你才会把我小时候的事情都告诉你的,但是你现在这样就是在背叛我,在戳我的伤疤!”
干脆气死她算了啦!
萧政聿抿起唇角,浅浅一笑。
见小姑娘没有什么要继续问他的问题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
棠茉关好大门,走进了一楼的卫生间里。
她洗完手之后,有习惯性甩几下手的动作,反应过来这儿地方很小,她又要被洗手池的棱角撞到手指骨头时,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却并没有到来。
低头一看,所有凸出坚硬的地方,都被软胶带包扎得严严实实,而且也并没有弄得太难看了。
这些全部都是萧政聿做的。
镜子里的女人,眼眶渐渐泛起了薄红色,棠茉死死盯着她看,突然觉得特别陌生。
她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无力地靠在了瓷砖墙上。
脑海里是刚才萧政聿在离开之前,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棠茉,现在也继续信任我吧。”
她好像萌生出的情愫,不止有信任而已。
不,比起称之为萌生,更准确应该是唤醒。
要有些人,不愿意也变得重新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