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暗灰色的天空裂开一条巨缝,刺眼的光线从其中乍然涌现,灌满了狂风,折断树枝之后,噼里啪啦的热烈燃烧着。
这道闪电唤回了棠茉清醒的意识。
在男人的嘴唇即将贴上之时,她快速别过了脑袋,半边脸都匿在了被子里,透出来的嗓音闷沉厚重,“不行。”
“这样是不行的。”
身上的重量,忽然间全部消失。
棠茉用后肘撑起了身体,微微抬头。
站在床前的男人仍然凝视着她,唇角微微下压着,看上去似乎极其不悦,一双黑色的眸子,冷冷清清,深到不见其底。
眉眼间的慵懒劲也全部被一股冰冷的情绪所取代,脸颊轮廓绷紧硬朗,无声地睨视着她。
棠茉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刚才推开了他,而生气不爽。
忽而之间,萧政聿喉结滚动,嗓音粗哑:“棠茉,我们六年前就已经分手了,现在无名无份。”
“你让这么一个成年男人晚上留宿你家,怎么想的,告诉我,嗯?”
这些话让棠茉哑口无言。
此刻的她就仿佛是一个死到临头,只可以静静等待着宣判的犯罪者。
半晌之后,萧政聿再次开口,神情阴郁冷淡,一字一顿地宣判着:“棠茉,你的25分全部扣光。”
这是猝不及防的。
棠茉皱起了眉头,想为自己辩解。
然而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肯再施舍给她,又淡淡说道:“你再说话,就负分。”
他似乎从来都如此。
想到自己那点儿可怜吧啦的积分还被清零了,棠茉感到欲哭无泪,瞥了眼窗外的恶劣天气,解释道:“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真的是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这家里又没有伞,我怕你会淋到雨嘛,生病了会多难受呀。”
男人好像赞同了似的,点了点头。
正当棠茉开始暗自小庆幸起来,继而又听见他没有温度的声音传出:“棠茉,你说谎的时候会习惯性去摸项链。”
“我才没有!”棠茉下意识地反驳,然而低头一看,她的左手真的不自觉地放到了脖子上戴的项链上,仿佛像碰到了什么毒虫猛蛇似的。
立即弹开,手掌藏到身后。
见她马上都要恼羞成怒,吼出来的样子,萧政聿很轻地扬了扬眉梢,又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谢谢你的好心,但是我住在你这里,会对你的名声不好。”
“桑桉地方小,人却多。无论我明天早上什么时候离开,都难保会碰到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到时候有人说闲话,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了你的学校怎么办?”
棠茉理解了,但还是免不了嘟囔一句:“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
转眼间,男人都走下楼了。
几盘蚊香都还没有烧完,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灭,萧政聿走下楼梯,看了好几眼,还是没能够选择直接离开。
他把靠近一些木质家具、布窗帘的蚊香都熄灭了,检视屋内一圈,不留下任何的安全隐患之后,才放心走到玄关处,拉开大门。
听到这一点细微的动静声,棠茉立马俯身弯腰,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阳台上,放眼望去,漆黑一片。
但是她还是看见了萧政聿毫无遮挡地冲入暴雨中的背影,很决绝,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都疼了一下。
安静休息了好一会儿之后,棠茉才有力气拿着干净的毛巾和睡衣,下楼去洗澡。
她的脑袋沉甸甸的。
记忆里的那个盛夏,在京城,也曾经有过一场比这还大的暴风雨。
—
电影落幕,灯光亮起。
棠茉也警觉地睁开了眼睛,随后她的手被牵住,带离了影院。
坐上电梯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萧政聿,刚才的那部电影好好看噢!”
话音刚落,少年就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笑着说道:“从开头睡到结束的人,还知道电影好看?”
电梯里不少一同乘坐的人都偷偷地笑了。
“我才没有睡呢!”棠茉不高兴地反驳道。
她被圈在一个角落里,萧政聿则是站在她的身前,手臂正好搭在两边栏杆上,一低头,就可以在她耳畔边说悄悄话,“你都打呼噜了。”
棠茉别过了头,嘴巴翘起:“其实我是因为昨天晚上学习太累了,都没能好好睡觉,你都不知道你留给我的那些数学题有多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