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聿瞥了一眼,拆开床垫外层的包装袋后,开始往上面铺新的干净床单,压低了声音说道:“凉到她肚子疼。”
“本来就爱踢被子,还敢睡凉席。”
因为没有听清楚,崔叔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大声问道:“小聿,你说什么?”
萧政聿没有再说话了,继续认真地铺着新床单。
棠茉还在一楼,想找一块没用过的毛巾擦一下那张牛皮席,最后也没找到,去卫生间里拿了一卷洗脸巾,转身打开水龙头,想湿个水时,手臂又被水池边坚硬的棱角戳了一下。
疼得她立即倒吸一口凉气。
走上二楼,崔叔盯着她房间的某个阴暗角落,忽然出声问道:“棠老师,你在这个屋子里睡得还好吗?”
“我有几次过了凌晨,从河边钓完鱼回家,总看见你这房间还亮着大灯,是失眠吗?”
棠茉摇了摇头,小声地回答道:“失眠到还好,但我总会做噩梦,做了以后就不太想继续睡下去了。”
“这样啊……”崔叔看上去似乎欲言又止,转头看了眼已经铺好了的床,他抿了抿唇,神秘兮兮地说道:“其实我们这儿有个关于陌生人来住下,很灵的风俗。”
“你可以让小聿和你一起,在这床上睡上一晚,房间里有了男人的阳刚气,会好很多的。”
闻言,棠茉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她看都没看旁边的萧政聿一眼,连忙摆手回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太相信封建迷信这一套的。”
特别是这种令人感到羞耻的迷信。
崔叔也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没有多说下去,见这里没有什么再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便先走了:“我还要急着回家拿鱼竿去钓鱼哈。”
棠茉朝他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开始用洗脸巾擦起一旁的牛皮席,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有点微喇叭袖的裙子,干活的时候很繁琐,于是就把袖子给卷到了手臂上。
露出了手肘处的一片红肿。
“手怎么了?”萧政聿看到后,低声问道。
棠茉弯曲起手臂,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卫生间太小了,那些水池、浴缸的边边又都很硬,我一转身,一撞上去就这样了。”
语毕,还把裙子给撩上去了一些。
“你看,我的腿上也撞得都是淤青了。”
萧政聿抬眼望去,那双又细又白的腿上,除了青色的淤肿以外,还有很多蚊子包,不乏被她自己用指甲给挠破的,已经结疤了。
这么一看,她来乡下,确实受了不少苦。
收回眼底的眸光,萧政聿转身下了楼,“我先走了。”
棠茉转头,只看见男人离开房间的背影。
她张着嘴,有几句想要说的话,欲言又止。
牛皮席擦完晾干,再铺到床上,还是花费了一点她这个从来没有家务经验的人一点力气与时间的,瞄了眼手机屏幕,都过去半个钟头了。
棠茉嫌自己身上脏,便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休息。
脑海里又混乱又沉重,想着傍晚在县城吃晚餐时的画面,想着刚才萧政聿离开卧室的那个决然瞬间,又想到崔叔说的那个奇怪的风俗办法,她竟然有些一发不可收的心动。
要不然真的打个电话再问问?
蓦地,一楼的大门被人敲响。
棠茉被吓得一激灵,开灯走到了楼下。
门外传来男人沙沙的嗓音:“棠茉,开门。”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