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也是无可奈何。
一转头,她就对上了萧政聿漆黑的眼神。
也只好向他借钱了,并且再三保证着:“我一定发了工资立马还你!”
“不能换一辆?”萧政聿反问道。
老板都急了,“这山地车其实日常上下班也可以骑的啊,而且你看这轮胎多厚实,比起一般的自行车来说,安全系数肯定更高。”
“哎呀,女朋友喜欢的东西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再给你打点折总行了吧?”
最后一句话让棠茉脸都红了一下。
她正想解释,转眼间萧政聿那边已经付完款了,然后检查了一下轮胎,打足了气,慢慢地扶到了店外面。
棠茉很满意地看着。
也只是看着,仅此而已。
直到走到马路对面,萧政聿停下来,看着蹦蹦跳跳一直往前走的背影,瞬间眼皮跳了跳,他叫住,问道:“你不骑么?”
棠茉回头看了一眼,很诚实:“我暂时还不会骑。”
甚至冲他气急败坏:“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以前也没有教过我骑自行车啊!”
萧政聿:“……”
他早就该料到的,说得还挺含蓄,暂时、不会。
那有什么办法呢,以前没教,也只能现在教了。
调了一下车座椅的高度,萧政聿扶住了车子的后座,然后让棠茉坐上去骑,刚开始一段距离,她的方向控制得比贪吃蛇还歪,不过学得很快,毕竟乡镇路上的汽车很少,稍微注意一下路上的凹坑就行了。
棠茉也是洋洋得意:“我平衡力可是天生很棒的!”
“小的时候爷爷都说我比别的宝宝要快两天学会走路呢……怎么样,我骑得好不好?”
“萧政聿,你先别松手啊,我说可以松了以后,你再松!”
殊不知,身后扶着自行车的男人早就停下了,这会儿都落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萧政聿注意着前后方,暂时没有车辆会来,只不过自行车的正前方有一棵巨大的古柏树,正常人眼睛不瞎,一般都是不会撞上的。
他刚这么一想完,不远处就传来了“砰!”的一声。
自行车前面的轮胎卡在树干上。
人则是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了。
棠茉后脑勺是湿软的泥土地,摔下去有缓冲力,并不觉得多疼,只不过刚才摔得时候左脚被脚踏板给别了一下,这会儿火辣辣的疼。
看到倒着的萧政聿跑过来以后,她拉长起尾音喊道:“你干嘛啦,都说了你不要随便松手了,我要告诉我爷爷!”
“不对,我要你给我加十分补偿我!”
萧政聿默默抿了抿唇,走到一旁,俯下身,看了眼那一截红了的脚腕,随后伸出一只手,想拉地上的棠茉起来。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是同意啦?”棠茉愉悦地把自己的手给放了上去,然而还没开心几秒钟,脚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感差点儿没把她的生理泪水都给逼出来。
十分好像要的有点少了!
再次抬眼去看面前的男人时,他把自己扶起来以后,忽然半蹲下了,沙哑的声线在即将全部沉没的夕阳里,很黯淡:“自己一个人可以上来吗?”
“什么?”棠茉怔着,有些木讷。
她犹豫着伸出手臂,但又很惶恐且刻意地问了一句:“你不收费,也不扣我分吧?”
萧政聿无语了一瞬。
紧接着,背上重量一沉。
他什么话也没说,背过手稍微扶了一下她穿着长裤的腿,然后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着。
棠茉感觉一颠一颠的。
落下的夕阳,把最后一缕金黄的光奉献了出来,破开两团挤在一起的云层,刺得树上的野蝉都开始不停鸣叫了起来。
嫌光照不舒服,棠茉也偏过了头。
她枕在男人的脖子上,鼻息之间满是独属于他的那种冷烟草味,不过好像淡了很多,还有微热的晚风拂面。
而后,呼吸声一点一点变得均匀了起来。
原本勾着男人脖子的手臂也滑落了下来,萧政聿停顿了一下,没说什么话,继而把两只嫩藕似,白得发光的手臂又重新环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牵住了她的手。
好像是背了一个小小的书包。
棠茉睡得很熟,还做了一场梦。
梦见金麦灿烂的乡野之间,她骑着一头猪,悠哉悠哉地走在烂泥路上,手里还有一把很长的狗尾巴草,时不时碰到脸颊,痒痒的。
直到忽然有一道小男孩的声音响起,脆生生地喊道:“爸爸!”
梦境与现实开始割裂,一幕幕细碎纷飞。
棠茉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管揉多少下,都越过萧政聿的肩膀,看到了路中央站着一个穿着打扮干净,年龄很小,块头也不大的小男孩。
他刚才是喊了萧政聿……爸爸?
他们也才分手了六年而已啊,他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