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赤銮殿前。
此刻,在无数尸傀的攻击之下,赤銮殿四周的大阵已然裂痕密布。
大阵之中,无数赤焰铁骑正以姜重云为首,拼死战斗。
在此之前,大炎天朝除了大炎圣上,还有太子姜寰、四大令主,三大统领。
然而如今,四大令主战死其二,余下的二人与太子姜寰也在吕凤仙的设计下死在了方笑韩的手中,至于三大统领,吕重山下落不明,叶万州又被姜炎带去了昆仑,如今留守大荒的,仅剩一个沈山海。
站至此刻,眼见四周的尸傀越来越多,赤焰铁骑的数量越来越少,甚至战死之人也尽数变成了尸傀,挥刀向他,姜重云的道心几乎崩塌了。
唯一支撑他战斗的信念,便是姜炎。
只要祖父陛下回来,定能将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全部杀光!
只要祖父陛下回来,一切都会过去!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却在此时,自赤銮殿中,那看守祠堂的天兵却火急火燎赶来。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命灯熄灭,陛下……驾崩了!”
陛下命灯熄灭!
陛下驾崩了!
这几句话入耳,宛若一颗核弹在姜重云的脑海之中轰然炸裂。
那一瞬,他眼神中的最后一缕光芒,也彻底消失。
“祖父……死了……死了……”
“……”
“啊!”
呢喃片刻,只听姜重云大吼一声,一顿乱砍之后,竟目光呆滞,手中的长剑哐当落地,也浑然不知。
这时,只见一个已经变成了尸傀的侍女手持长剑,正冲他袭来。
而见了对方模样,姜重云竟不知闪躲。
“莹儿……莹儿,你也要杀我吗?莹儿……”
“休伤重云公子!”这时,沈山海爆喝一声,一枪轰来,便将那侍女一枪轰碎。
眼看这女子在自己眼前化作了飞灰,姜重云这才回神,竟不可思议的看向沈山海:“你……你杀了我的莹儿,你好大的胆子!”
见状,沈山海愣神一瞬,顿觉不妙,这只怕是经历了这等变故,重云公子已然神志不清了。
“重云公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此女已经被变成了尸傀,属下若不杀他,她便会杀了公子!”
“不可能!莹儿不会杀我……不可能……你们都在干什么?你都们快住手啊!别杀了!别杀了……”
堂堂炎帝后人,大炎帝孙,这一刻,竟被此等局面吓得神志不清,嚎啕大哭。
“重云公子!”这时,沈山海酝酿了几分修为,爆喝一声:“如今陛下与太子都不在了!你便是整个大炎天朝的主心骨!便是这大炎的圣上!只要公子还在,大炎便不算灭亡,将士们便还有战斗的意义!”
在沈山海的怒喝之下,姜重云这才恢复了几分神智。
沉吟片刻,他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问道:“你们……你们都听我的?”
眼见姜重云恢复了甚至,沈山海连忙点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是自然!重云公子放心,为了大炎,为了公子,我等誓死不退!”
“不……”姜重云的眼神之中却再无半点儿血性:“沈山海,既然你说我现在便是大炎圣上,那我便以大炎圣上,紫炎帝君的身份命令你!让全体将士,放下兵器,缴械投降!”
此言入耳,沈山海的脸色瞬间大变,不可思议道:“您……您说什么……”
姜重云加重了几分语气,眼中闪烁着怯懦、恐惧、疯狂数种情绪:“我说,让所有人,缴械投降!连祖父陛下都战死了,你觉得前往昆仑的那一批人,还有活着的吗?如今大荒亦不安全,神道盟更是一个笑话!缴械投降,尚有一线生机,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说道此处,姜重云也不理会沈山海那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神情愈发激动:“要是早些投降便好了……不来大荒,不组建什么神道盟,祖父陛下与父亲,就都不会死了……”
“重云公子!”这一刻,沈山海几乎是在嘶吼了:“那夜一的目的,是要灭世,要杀光我们所有人,纵然投降效忠,最后依旧难逃一死!”
“那又如何?”姜重云也骤然拔高了声调,眼中的疯狂一览无余:“至少我们会是最后才死的那个……哪怕多活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活着,只要活着便好!”
沈山海双眼微闭,满脸的痛心,但他却依旧对这个贪生怕死的帝孙抱有一丝希望:“这不是一位君王当说的话,还请重云公子,收回成命!”
而姜重云却并未理会沈山海,而是转首面相虚空,看向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
“噗通!”
只听一声闷响,姜重云,已然双膝跪地,对着那只巨大的神明之眼,不断叩拜。
“夜神在上,我们知道错了,我愿放弃抵抗,誓死效忠夜神,还请夜神给我一条生路……还请夜神给我一条生路……”
看着姜重云双膝下跪,不断叩首,那一瞬,沈山海只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珍贵之物,瞬间被破碎了。
至如今,炎帝战死,太子早逝,姜重云,是如今姜家唯一的血脉。
然而这一刻,他却亲自将属于大炎天朝的傲骨,摔得粉碎,并将之狠狠地踩在了脚下,尽情蹂躏。
那一瞬,沈山海的双眼之中顿时失去了一切光彩。
“完了……全完了!天要忘我大炎天朝!天要忘我大炎天朝啊……哈哈哈!陛下!太子!沈山海有负二位所托,没能守住这大炎的江山,我这便来向你们赔罪!”
吼罢,沈山海已然将枪头倒转,对准自己的胸口,便要自裁。
“乒!”
这时,却见一道金光射来,将其手中长枪挑飞。
与之同时,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虚空之中传来:“大炎不会灭,更不会投降!你身为赤焰统领,错认这软弱之辈为主,的确有罪,但纵然要死,也应战死沙场,而不该如懦夫一般,选择自我了断!”
这一番话宛若当头一棒,将绝望的沈山海幡然唤醒。
他昂首一瞧,见了来人,却又愣在了原地。
“是……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