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也听说了!”赵煦说道:“但,宰相当用能臣,而非道德之士!”
“且……如今都堂之上的列位相公,已是清流占优……须得拜一位浊流来平衡、制衡!”
在赵煦的特意铺垫下,如今都堂的宰执,从吕公著以降,清一色的清流官出身。
哪怕是身为新党大臣的李清臣、邓润甫,也是如此。
一个个都是为官清廉,名声好得不得了。
“也是……”向太后想了想,点头道:“六哥说的对,是该用一位浊流的能臣了!”
她虽然对于庶政,不是很熟悉。
可,这大宋天家的人,对于制衡、平衡这种事情是无师自通的。
大小相制,异论相搅嘛。
“但……太皇太后那边……”向太后说道:“似乎有意用扬州的曾学士呢!”
曾布本来和相位,八竿子都打不着。
因为,他的资序连蒲宗孟都不如。
他是元丰七年的十二月,才被拜为翰林学士的。
只当了几个月,就以端明殿学士出知扬州。
在理论上他别说拜相了,就算是进入两府,也还不够资格,还得磨上几年——起码也得混上一个资政殿学士的贴职,他才有资格进入两府。
但就是这几个月,让他搭上了太皇太后的关系。
被庆寿宫视作了自己人。
而且,曾布有个好妻子。
其妻魏玩,很得太皇太后喜欢,屡次被庆寿宫称赞为【国朝命妇之楷模】。
要不是年前,其胞弟曾肇曾恶了庆寿宫。
那么,韩绛致仕后,庆寿宫很可能会直接下诏,召回曾布。
这样就没有蒲宗孟什么事了。
所以,曾肇的案子,真的很难说是偶然,还是朝中的人发现了这一点,将曾肇利用了起来。
只能说,政治就是个黑暗森林。
身在局中,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会冷不丁的射出一支瞄准你的暗箭。
为了防止被人暗算。
所以多数人都会提前下手。
正是因此,赵煦召回蒲宗孟的时候,放了很多烟雾弹。
甚至将吕惠卿、崔台符、杨汲都当成了烟雾弹,放出去吸引注意力。
以至于,直到蒲宗孟入京,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赵煦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对向太后道:“儿以为,蒲学士比曾学士更适合拜相。”
“况且,曾学士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至于太母那边,儿去说说看……”
向太后将手里的方格放下来,带着赵煦走出闷热的蚕室,来到凉爽的庭院中。
“太皇太后因罪臣张敦礼一事,至今惭愧,在庆寿宫中只吃斋念佛……”
“六哥要多去慰问……”
“儿明白!”赵煦搀扶着向太后,母子两人走在保慈宫的回廊中。
在他们身后,带御器械的内臣与沉默的御龙直,默默的跟随着。
端着各种茶水、点心的女官,则紧随其后。
……
在保慈宫中,陪着向太后用了午膳,然后睡了一觉,起来后,赵煦梳洗完毕,就带着人,又到了庆寿宫。
自张敦礼死后,庆寿宫就陷入了沉默。
太皇太后每日都在宫中佛堂,念经祈祷。
没办法!
张敦礼一案,对于庆寿宫的威望和名声的打击,太过强大。
驸马案前,汴京迟迟不雨,其案发之后,当即就刮风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