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上的男子面色苍白,全然没有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姜姒脑中回忆起昨日明玉樊那副悲痛难忍的模样,不由得生出愧疚。
她叹了一声,在床榻边的小凳上坐下。
放柔了声音,“明大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话音落下没多久,便看见明玉樊眼睫似乎颤了颤。
姜姒心中松了松,能听见便好。
“明大哥,苏伯母很担心你,你昨夜病倒,她担心的一夜未眠,今日一大早又匆忙赶去王府,你若是睁眼瞧见苏伯母如今的模样,一定会心疼不已的。”
姜姒抿了抿唇,又道:“明大哥,无论什么人都不该比父母更加重要,若你出了什么事,苏伯母如何活的下去?”
明苏氏在屏风后听着,噙着泪直摇头,呢喃道:“没用的,这些话我昨夜同樊儿说了无数遍,没用的……没用的。”
容氏见她都险些站不稳了,脸色更是憔悴不堪,她伸手扶着明苏氏,“苏姐姐别太过伤心,不然若是玉樊醒了,你却病倒了该如何是好?”
明苏氏哽咽着擦泪,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
目光依旧不离屏风后的两道身影。
见明玉樊眼皮颤了几下,姜姒才端起放在一旁的药,舀了一勺喂到明玉樊嘴边。
低声道:“明大哥,你喝药,待你身体好了,我愿意同你好好解释。”
说着,姜姒小心翼翼地将勺子倾斜,看着褐色的药汁流下去,她定定地瞧着,又连忙喂了一勺,才惊喜地转头道:“苏伯母!苏伯母,明大哥能喝进一些药了!”
明苏氏一震,步履摇晃的绕过屏风走过来,看见只洒出一些药汁,掩面哭的不能自己。
“太好了太好了!阿姒!多谢你多亏了你!”
容氏轻抚了几下明苏的背,柔声道:“阿姒,你先出去等着娘。”
姜姒点头,将药碗递给婢女,走到了外间。
容氏和明苏氏亲眼看着明玉樊将剩下的半碗药喝完,明苏氏才放心的离开了床榻边。
姜姒在外间坐着,见二人出来,起身道:“苏伯母,我方才已经让您府上的婢女去请大夫了,如今明大哥能喝下药,想来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这会儿明苏氏已经冷静了些许,她看向姜姒的目光中有感激,更多的是复杂。
她没有想到,自个儿子竟然如此在乎姜姒。
明苏氏心中焦躁,没忍住,开口问:“阿姒,昨日樊儿告了假,他是不是与你见了面?他究竟为何会淋雪淋的全身湿透,魂不守舍的回了府?”
“阿姒,你告诉伯母,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姒不知该如何开口,“伯母,我……明大哥变成如今这般却是与我有关,是我的错……”
“母亲,不是阿姒的错。”
屋内突然响起一道虚弱的男声,明苏氏心中一跳,连忙回头,便见明玉樊被婢女搀扶着缓慢的走过来。
明玉樊神色憔悴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连声音都染上了无力感,“母亲,此事与阿姒无关,是我一时失了分寸。”
他努力牵扯起嘴角对着姜姒的方向笑了笑,微微躬身,礼数周全,“阿姒,还劳烦你特意走一趟,实在抱歉。”
姜姒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容氏隐约猜到了些,心中叹了口气,笑着打破略有些凝重的气氛。
“玉樊你太客气了,咱们两家情分深,你与阿姒又以兄妹相称,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明玉樊垂下眸子,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声,“呵,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