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着一道屏风遥遥相对。
姜姒心中一跳。
下一秒便见青年抬手,在镇南王震惊恼怒的眼神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暖房中的下人都已退下,离暖房极远,如今暖房内只剩下镇南王、姜姒、容氏几人。
随着青年脸上的面具被揭开,那张熟悉却又透着陌生的脸显露在镇南王面前。
看清青年的脸,镇南王瞳孔猛地一缩,垂着身侧的手紧成了拳头。
“你……”
隔着屏风,容氏看不清楚。只听见镇南王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十分怪异。
镇南王语气中难掩骇然,“裴临寂,你、你不是早就……”
说到此,镇南王想起什么大惊,下意识的挡住了裴临寂。
而屏风后的容氏听见“裴临寂”三子,手脚比脑子更快,已经先一步踏了出来。
失声道:“裴临寂?!”
“你是裴临寂?!”
她实在太震惊了。
夫妻二人皆是如遭雷劈的神情,巨大的惊愕过后齐齐看向屏风后的姜姒。
姜姒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没有夫妻二人预料之中的欣喜、激动,少女脸上一片平静,似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夫妻二人也陡然冷静了下来。
容氏走到姜姒身前,将女儿拦在身后。
镇南王盯着裴临寂那张脸,沉声问:“你没死?”
“还成了苗疆的晋王?”
裴临寂轻轻点头。
“王爷王妃恕罪,晚辈不是刻意蒙骗您,在离开去年元宵灯会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苗疆人。”
一个苗疆皇子蛰伏在京都为马奴的可能性有多大?
镇南王心知这个可能性为零。
可这一瞬间,心中还是生出了万般思绪。
裴临寂若是苗疆皇子,镇南王府便算是养虎为患。
且他一直觉得此子不俗,能屈能伸,心思深沉,当初怜他待阿姒一片赤诚,才会真心相对。
可如今……他成了苗疆皇子。
日后若是苗疆与澧朝再度起了争端,后患无穷啊。
容氏却不似镇南王想的这般多。
她护着姜姒的身体有些发颤,“裴临寂,你既然没有死,为何不给阿姒递消息,你可知道,阿姒因你的死讯难过了多久?”
什么家国仇恨,容氏不关心这些。
她只在意她的女儿。
所有人都以为姜姒瞒得很好,都以为她想开了,可容氏知道,每每入夜,她的心肝宝贝是如何蜷缩在角落无声的哭。
白日里却偏生还要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做出一副坚强的表象瞒骗所有人。
或许众人皆被瞒住了,就连镇南王也以为女儿想明白了,可容氏怎么会不知道。
人死不能复生,阿姒终究是要走过这一茬。
容氏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看不问,当做无事发生。
只有她自个知道,她心中也在滴血。
容氏愤怒的眼尾发红,质问裴临寂,“你可知阿姒夜里哭过多少回,阿姒愿意嫁给无权无势的你又舍弃了多少?”
她冷笑了一声,道:“我倒希望你是真死了。”
姜姒拽住容氏的手,“娘,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