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仍是不敢相信。

裴临寂的武艺是他所授，今夜那些黑衣人纵然狠毒，可画舫那样多手无缚鸡之力的贵人没事，为何偏偏裴临寂出了事？

镇南王不觉得裴临寂是救他人而死。

他太清楚此子凉薄，唯一放入心间之人只有姜姒。

排除这个可能性……镇南王真的想不到还有其他。

裴临寂只是一个侍卫，谁会为了杀一个侍卫如此煞费苦心？

万籁俱寂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镇南王抬眸望去，便瞧见姜姒、容氏几人的身影。

他脸色大变，急忙走出去，“你们怎么来了？”

姜姒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医馆内，神情有些木然，轻道了一声“爹爹”，而后径直走进医馆。

容氏拉住镇南王的手，低声说：“我在姜汤中添了安神的药，可谁知阿姒竟还是没有睡下……我拦不住她。”

镇南王眼眸沉沉，和容氏相顾无言，沉默片刻后道：“我们就在医馆外等一会吧。”

“里头的尸……当真是裴临寂？”

镇南王神色凝重的点头。

医馆只点了两盏昏暗的油灯。

寒风从门口灌进来，吹得油灯倾倒四斜，姜姒缓步走到医馆中，缓缓抬眸，目光落在所躺之人脸上。

她瞳孔猛地一缩，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不……

不会的。

怎么会这样？！

她克制着涌上来的巨大的慌乱，颤着手想去碰他的脸，可指尖却悬在半空中，怎么也伸不下去。

裴临寂不是说，让她在原地等着吗？

他不是答应了自己一定会回来吗？！

这个骗子！

姜姒死死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迫切的寻找着其他证据，证明这人不是裴临寂，他只是跟裴临寂长的一模一样而已！

“不会的……不会的……”

姜姒低喃出声，克制不住内心的崩溃就要扑到‘裴临寂’身上，却被兰枝死死抱住了腰身。

“主子……”兰枝泪眼朦胧，“你冷静一些。”

姜姒没有挣扎，只是木然着看着躺在木板上毫无生气的‘裴临寂’。

苍白的唇张了张，“兰枝，躺在上面的人真的是他吗？”

兰枝声音哽咽，“主子，人死不能复生……”

姜姒轻轻眨了下眼，毫无神采的眼眸在‘裴临寂’身上扫过，她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随即眼前一黑，意识便彻底模糊了。

“主子！”兰枝惊慌地声音响起。

容氏和镇南王也慌乱地跑进来。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姜姒只感觉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抱住，就好像……是裴临寂抱着她一般。

镇南王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直接将女儿抱在怀中，低喝一声，“回府！”

容氏闭了闭眼，吩咐旁边的镇南王军，道：“将裴临寂的尸首送去西城别院，再派人去准备最好的棺木，替他整理仪容，早些入殓。”

虽说他们早已将裴临寂看做女婿，可到底他还未与姜姒定亲，且身份尴尬，只能送到王府别院设置灵堂。

白日她才感叹自家女儿和裴临寂站在一处仿若一对璧人，不过半日，竟是天人永隔了。

人道是世事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