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寂轻手轻脚地将少女放到榻上，顺势在床沿坐下，耳边是少女浅淡的呼吸声，抬头就见窗缝外的贴了福字的红灯笼被寒风轻轻吹拂着。

此情此景，与往年一样，又好似不一样。

这是他过的最好的一个新年。

……

第二日姜姒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揉着眉心正要起身，动作突然一滞，而后呆愣愣的在床榻上坐了半晌。

一直到兰枝轻手轻脚的进屋来看，见她起了虽并未出声唤她，担忧地问：“主子可是觉得头痛？”

姜姒以往鲜少喝醉，昨日或许是太高兴，一不小心便喝的多了。

姜姒动作缓慢地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兰枝，突然脸一垮，把脸埋进被褥里呜咽一声。

她的脸都丢尽了啊！

她昨日都说了什么混账话！

瞧着主子的模样，兰枝便猜到她是想起昨日的事了，努力压着嘴角的笑意，安慰道：“主子昨日是喝醉了，那些话都当不得真的。”

姜姒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她说的那些话。

像个轻浮的浪荡公子哥调戏良家妇女一般叫裴临寂伺候她就算了，竟然还说出“你给我做小”这种话！

她自个都不知道她有这么能耐！

她哪里还有脸见裴临寂！

便是再羞恼，姜姒喝过醒酒汤之后还是要开始梳妆打扮，今日年三十，他们一家人须得进宫赴宴，姜姒对这种场合实在不喜欢，可一想着能因此避开最尴尬的时刻，就不觉得这般不情愿了。

临出门前，她还特意命兰枝出去打听了一番，得知裴临寂这会儿在侍卫所，才敢出门。

容氏与镇南王早在府门口等着她，便见少女急步匆匆的走过来，容氏忙走上前，埋怨道：“走这么快做什么，爹娘又不催你，可别摔着了。”

姜姒十分心虚，余光往身后扫了扫，不见裴临寂的身影悄悄松了口气，笑着道：“爹娘怎么不在马车内等着我，这儿风大，咱们赶紧上去。”

容氏替女儿拢了拢狐裘，点头拉着女儿上了马车。

兰枝等一众丫鬟目送着主子的马车走远，才转身进府。待她们四散开，府门对面的廊下才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

回想着姜姒方才“做贼心虚”的举动，他无奈的叹了一声，眼底俱是笑意。

今日皇宫十分热闹。

来来往往的宫婢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时有官员携家眷入宫，皆是盛装出席。

官员与诰命夫人的衣裳都是礼部下发的特制衣裙，姜姒这个县主被赐了名，也收到了礼部特制的衣裙，今日宫宴，便是穿了这一身入宫。

衣裳是桃红色的，极衬她的肤色，比命妇所穿的暗红多了几分俏皮之感。

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被众人这般打量着姜姒心中不喜，却也只能忍着，十分低调的垂着头进了主殿，便感觉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少了许多。

众人皆望着一个方向，姜姒抬了抬眸子，便看见一名被好几名世家子围住的少女。

连她都忍不住露出一抹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