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的太多,老皇帝都久久未曾回过神。
偌大的大殿没了说话声,只有那小官不住往地上磕头的响声,砰砰的声音,直接磕进老皇帝的心里。
身旁的内侍低声唤了句,“陛下……”
老皇帝双目一睁,脸色僵硬难看,嘴唇蠕动片刻,怒起拍桌,“来人,给朕把大皇子弄清醒!”
被急急传唤过来的太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给大皇子沈敬诊了脉,在老皇帝怒视下战战兢兢道:“回、回陛下,大皇子是饮了太多的酒,醉的太厉害,微臣马上去给殿下熬醒酒汤……”
“你的意思是大皇子只是喝醉了?”老皇帝语气中含着淡淡的不悦,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太医心肝一颤,吓得额头冷汗直冒,慌乱间瞥了眼三皇子,匍匐在地上,颤声道:“回陛下,微臣绝不敢胡乱诊断,大殿下当真只是喝醉了……”
殿内一片寂静。
太医这话的意思便是,大皇子此举不是因着被下过什么脏药,全然是他自己不顾场合御前失仪,做出这样荒唐的丑事。
老皇帝挥了挥手,“下去熬药,将大皇子弄醒。”
他脸上没有了表情,目光冷冽的看了眼席间醉醺醺的沈敬,停了许久才转而看向跪在大殿中的小官。
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你要状告大皇子……可有证据?”
殿中跪着的小官,也就是通政司长史罗平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章,双手高举到头顶,声音悲切:“望陛下怜臣老年得女,为受到迫害的女子申冤!”
在百官的众目睽睽之下,殿中还坐着不少边陲小国的使臣,此言一出,这些人都低头耳语起来。
老皇帝瞧见这一幕脸色更是难看,若是今日不解决了此事,日后澧朝何以在他国立威?若是他国使臣认为他这个皇帝当的昏庸无道,只偏宠皇子置数百女子的性命不顾,这些附属国还会心甘情愿的对澧朝俯首称臣吗?
罗平选择此时捅出此事,这是逼着他处置沈敬!
老皇帝朝着身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快步走下接过奏章呈到皇帝面前。
老皇帝拿过奏章翻看起来。
殿中百官及其女眷都沉默下来,胆子小的女眷只低着头,吓的不轻。姜姒微微垂着头,余光扫了眼通政司的罗长史,眸光微动。
这位罗长史便是她的底牌。
沈敬虽好女色,喜欢玩弄良家女子,但他也忌惮此地是京都,若是对官家女子下手不似平头百姓那般好善后,是以他强的大多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
这些百姓无权无势,对上沈敬,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和着血往肚子吞。
通政司罗长史的女儿却是个意外。
罗长史是寒门学子,在京都没有任何底蕴靠山,也只得到一个芝麻大的官职,一年的俸禄能勉强养活一家人。他为人也正直清廉,平日里十分节俭,来往的也都是普通人家。
罗长史之女与西城平康坊有豆腐西施之称的秦家女交好。秦家女一家都是普通商户,家中靠买豆腐为生,因着颜色出众被沈敬盯上。
沈敬派人去掳秦家女,不想手底下的人将和秦家女在一起的罗长史之女一道掳了去。
这些年沈敬的身子早就掏空了大半,每回做那事时都会吃药,下人将两个女子送进他房中时药效正起,他见两人一个妖艳一个清丽,一个都没有放过。
事后才得知其中一女是罗长史的女儿,凭着沈敬当时的权势自然是压下了此事,不过多废了些力气罢了。
上辈子镇南王府被灭门,姜姒沦落街头时昏迷好巧不巧被罗长史之女捡回家,因缘际会得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