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坐在轮椅上，早就被这动静吓傻的霍啸透过门板上那个破开的大洞看到外面的女人时。

他险些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姚娴？”

那个在自己记忆中总是温温软软，连说话都不曾大声的好脾气女人。

她脑后盘着的发髻乱了，珍珠耳坠掉了一只，整个人散着长发，满头大汗。

在一堆残废的木屑渣子里，完全陌生的女人一步步走了进去。

她微微歪头，拎着手里的锤子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霍啸。

“该死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所有罪过的起始源，你居然心安理得的在这里。”

霍啸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到姚娴时的震惊惭愧、言语无法诉说的各种情绪堆积在心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目光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最后被心口的喜悦淹没。

可…！

姚娴一句话将他打入了地狱。

“姚……姚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姚娴笑着，肩膀抖动，笑着笑着，她再抬头，满脸泪水。

“我什么意思？”她盯着霍啸，“你倒是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其实我也想知道我到底什么意思，追到这来有用吗？为了一些陈年往事，我就算把你打死了又能挽回些什么呢？”

“可是霍啸，你不该啊……你不该有了梅兰不负责，还要招惹我！”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该死的东西是你，凭什么要我这么痛苦，凭什么啊！”

霍啸看着眼前完完全全变了另外一个人模样的姚娴。

他终于一点点的意识到了。

“你……你知道了？”

自己出事摔倒那天，梅兰曾在他耳边说下的那句话，他至今当做一个秘密死守着，可现在他清晰的意识到那个秘密不再是秘密了。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可你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就那样冷冷的看着我发疯，看着我崩溃！”

“霍啸，枉我在此之前还对你抱有同情的意思，总想着我和你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也该有些情义的。”

“可你啊，不配！”

姚娴歇斯底里的怒吼。

她抬高手里的锤子，眼看着铁锤就要砸到霍啸脑袋上去了——

霍啸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躲，他微微侧头，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那惊天动地的一锤砸在了轮椅的扶手上，堪堪避开了他的身体。

他死闭着眼睛，眼皮强烈抖动。

姚娴冷笑着，她丢掉锤子，她一步步上前。

清脆有力的耳光一下下抽在霍啸脸颊上。

“为什么，为什么呀！”

“霍啸，我曾信了你，我曾真的喜欢你……”

“可你知道吗？你招惹梅兰，她来报复，这些痛苦全都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她带走我几乎拼了半条命才生下的孩子……”

“她没有将那个孩子平安带大，而是将他丢到了孤儿院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哪怕那个孩子命大，最后平安的长大成人了，她也不放过，在他最幸福的那一年，她放了一把火险些烧死我们的孩子，她害的他容貌尽毁，花费了多年时间整容，本以为自己有了家，可是却又被当成了利用的棋子！”

“霍啸，我真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悔改的心。霍喻他不该被我生下，他不该在这样的家庭出生，他何其无辜，为什么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一开始，脸上火辣辣刺疼的感觉一直都在。

可在姚娴彻底崩溃的叫骂声中，霍啸彻底变得无地自容。

他所有的委屈声音都被淹没……

他听着姚娴发疯。

他就那么麻木的充当一个出气筒。

他任由姚娴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