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德凯普没有急着使用草叉,抓着栏杆的五指微微一紧。
血雾如同海浪似的波动,能量震颤不已。
下一刻,盖德凯普托着那把与血囊相连、由血雾凝实的草叉走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栏杆倏地化作齑粉,只留下一排尚未完全消失的残影,铁锈扑扑簌簌地散落一地。
囚犯们停下了动作,他们满是惊恐和畏惧地望着这个看似瘦弱的老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他。
格纹琼斯有个流传颇广的传闻,传说在监狱拐角有一处牢房,平时几乎不住人,可任何囚犯——无论多么穷凶极恶——只要住进去就再没有出来过,无论是活人或者尸体。
他们会像肥皂一样化掉,好像从未来过。
而且,这个传说特别强调,这间深渊般的牢房是单人间!
但囚犯几天前看亚伯住了进去,此时出来的怎么是个完全陌生的老人?
一位读过书的囚犯忽地打了个寒战,他想起曾读到过关于格纹琼斯的另一个古老的、神秘的、难以置信的传闻。
“血腥的园丁,他踩着死亡播种生命。”
他的狱友们愣了愣,一名老人忽地瞪大眼睛,从地上站起,扑到离栏杆最远的窗户旁边,恨不得缩进墙缝,其他囚犯被他吓到了。
“这首歌……”
“是血腥园丁的童谣。”囚犯严肃地说,“故事的结尾,园丁被推上了绞刑架;然而真实的史书记载的是,执行死刑的前一天,这名园丁从监狱里逃跑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囚犯面面相觑,看了一眼门外。
这不可能吧。
“童谣里的角色跑到现实世界吗?这比我骗人时临时编造的谎言更拙劣!”
“再说这事过去了将近五十年,那家伙早该死了!”
“没错,血腥园丁与葛汉特一起覆灭在了那场【大屠杀】中!”
说话的囚犯深吸一口气,拉起衣摆,和颤抖的老者一起默默远离了栏杆,似乎只要离外面那个越狱的、陌生的囚犯更远一些,他就能更安全一些。
其他囚犯有些不寒而栗,忍不住也靠过去,凑近之后,他们隐隐约约听到了老者嘴里喃喃自语。
“是他……那家伙就是盖德凯普·凯伊!”
“喂,怎么不好好待在牢房?”
年轻的声音传来,巡逻的狱卒见到了游荡的犯人,出于习惯,他厌恶地呵斥道,根本没看见身旁资历更老的狱卒倏地变了脸色。
“大人承诺过,每个月为我送来新鲜的花朵,直到永恒。”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而这个月的跑掉了,我马上捉回来。”园丁缓缓靠近,一名狱卒已双股战战,几欲跪下,他的年轻搭档也察觉到不大对劲,刷地举起武器。
“我警告你,不要再前进一步!”
“为什么……我明明是那样好的园丁,我每天都好好养育着它……哪怕它不愿意说话、吃饭、睡觉,我也会尽量拯救它的命。”园丁血红的眼睛仿佛看不见明晃晃的刀尖,怒喝道,“为什么它们还会凋零呢!”
“噗嗤。”
狱卒刚想说点什么,忽地眼前一花,胸口一凉,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园丁的手穿透他的胸口,连着盔甲戳了个前胸贴后背,五根细瘦的手指沾满了血。
刚刚他举起的武器却直接崩坏,化作粉末散成了两堆。
哪怕死亡,狱卒也想不明白这名陌生的囚犯是如何做到的——他看不见灵性中的血雾,早已翻滚如同浓墨。
另一名狱卒吓得当即瘫坐在地,手脚发麻,动弹不得。
盖德凯普将死去的狱卒扔到一边,后者全身干瘪,早已被吸尽鲜血,成了一具五官凸出的干尸,它们流入园丁干瘦的身躯,丝毫不见效果,仿佛他的胃袋是无底洞,多少鲜血也填不饱。
“转告她,我很快就会回来。”盖德凯普说,“直到我的生命凋零,不,就算我的生命凋零,我也会继续我们之间约定,米索洛西大人。您是除了小姐以外,第二个答应我‘直到永恒’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