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帮助我逃跑，你会怎么样？”</p>

提温眼睛里有笑意在闪光。她看得这样清楚，是因为他又近</p>

了一步。</p>

他的虹膜其实并非一色的浓翠绿，</p>

靠近瞳孔的那一圈颜色稍淡，</p>

反而让眼珠更有玉石般的矿物质感。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细节。</p>

“我会怎么样对你重要吗？”他饶有兴致地问，意态随意，但这问句自唇间滚落的那瞬间，他们都知道某条后路随之断绝。</p>

默契地假装他不曾多问一句她为何要偏袒别人这个可能不复存在。</p>

安戈涅没有作答。</p>

提温并不惊讶，他反而加深了笑弧。</p>

“来，再试试打靶。”这么说着，他轻柔地推着她转过身重新举枪，从后伸臂带着她摆好架势，手臂重叠手臂，十指包裹住十指，膝盖略微顶到她的腿，下巴若有似无地带过她的头发。</p>

“腰腹发力，注意站姿。”提温提醒，像个心无旁骛的称职陪练。</p>

但下一句，他又说：“我的心思暴露得不是时候。不过那也并非我所愿。”</p>

安戈涅手指动了一下，他一丝不苟地带着指节回到原位。或许是室温偏低，他的手好像比之前要凉。</p>

“即便艾兰因没有出事，没有路伽的自爆身份，我也清楚你现在没有心力应付我。你已经很熟练怎么在利益交换中谈感情，或者用一点点真心换来实打实的好处，但是另外三个人已经足够叫你耗费心神，而我……”</p>

他轻轻笑，她听到自尊心的碎片跌落又粘合的响声。</p>

“我不会甘心只当个被敷衍的对象。”</p>

安戈涅的胸腔深处随这句话震了一下。</p>

“更不用说，我本质上是集团的所有物，我不知道明年的今天我会在哪里、会变成一团烂肉还是依然看起来完好。安戈涅，我没法对你做任何承诺。</p>

“但这只是我的想法。我不够无私，没办法忍受现状。”</p>

他停顿须臾，有什么轻盈的、称不上亲吻的东西擦过她的耳廓。</p>

“感情很有意思。不抱希望的姿态里总还是会留有一丝期待，希望奇迹会发生、并且准备好为奇迹的降临而欣喜若狂。</p>

“你会不会其实相当在意我？我不知道，但我想知道。”</p>

安戈涅抿住嘴唇，像是防止有词句不受控地跑出来。</p>

提温又笑：“如果你改变主意想逃，现在我依然愿意提供协助。当然，我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今天的谈话、昨天前天，还有更早之前的那些苗头全都不存在，从今往后，我和你只作为投契的合作伙伴相处。</p>

“我会表现得足够自然，不会让你困扰；但相应的，今天过后，一些心软的破例也不会再有。”</p>

“如果那正是你想要的……”</p>

提温引导着她抬起枪口，抵达能准确命中的位置，压在她食指上的指腹悄然挪开。</p>

确实有意思，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唯独没有描述放她逃走和回归正常以外的第三种可能性。</p>

安戈涅视野里红色的靶心有些扭曲，色彩艳丽地动摇着，像是一团起舞的火焰。</p>

而他悦耳的声音轻柔又愉快，充满绝望的期待。</p>

“如果那是你的愿望，那么就扣下扳机，把靶心当作我的妄念，彻底击碎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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