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超然的,凡人难以捉摸的存在,不能用具体的数字来衡量
谢弋楼不知不觉开口,“师兄。”
“净世”
“你究竟是谁”
是外人口中那少年飞升的神官净世,还是三百年前,银发金眸的雪妖
他到底为什么能够做到,凡人穷尽一生、哪怕成仙入魔,都做不到的事
亦或者,他就是深不可测的雪境里,那最后一位天人。
那么,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天人是天道的代行者,掌控天地法则,拥有穿越时间和空间的能力。
也许,他入过轮回,回到了数百年前,选择降生在上虞皇室,做过一次凡人。
这才成为了,他的先祖之一。
然而谢弋楼的困惑不减反增。
天人只有动情,才会堕入轮回。
那么三百年前,他是为谁,动过这一念之情呢
锣鼓喧天,龙凤呈祥,世间一片喜庆的红,盖头被缓缓掀开,少年喜服加身,站在她面前,素来冰雪般的容貌,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
乔栀看得呆了,他好适合这样的红。
热烈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愈发显出他的干净和挺拔,符合她对理想型的一切期待。
他眼眸深邃,低唤“阿栀。”
手腕被握住,缓缓地摩挲着。衣袖被一点一点地捋高,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
他执起她的手,薄唇在她掌心轻吻,沿着手腕内侧一路吻了上去。
柔软微痒的触感,让乔栀的脸瞬间烧红,她想要躲,却被他强硬地握住,往前一扯。
而他一弯身,欺压上来,花香铺天盖地,少年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就要吻下。
意乱情迷间,乔栀猛地看到他短了一截的小指骨,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她立刻把人推开。
被推开的少年,垂下头颅,整个人瞬间被悬吊起来。
他的手臂和大腿,都被一根极细的银白色丝线穿过,仿佛是被控制的傀儡。
她抬头,喜房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屋顶,在她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
那只手极为惨白,小指的指骨分明短了一截,却能灵活地操纵着少年,摆出各种诡异的姿势。
她悚然一惊,环顾四周,这布景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舞台。而且,不仅没了屋顶,墙壁也少了一面。
就在那黑漆漆的底下,密密麻麻挤满了不知名的生物,有些是骷髅,有些则是满脸腐肉的恶鬼,他们兴奋地挨挤着,时不时吐出鲜红的舌头,就像是在观看舞台剧的观众。
“怎么不演啦”
“我可是洒了不少冥币,有什么是我这个尊贵的不能看的”
“没想到做了鬼还不能看脖子以下,世界毁灭得了”
一道带笑的声音悠然传来
“不是我不想演,是咱们的新娘子不配合啊。大家说,该怎么办”
“吃了她”“吃了她”群情激愤。
“你呢,是不喜欢我给你做的这具木偶夫君吗”那声音和蔼可亲地问。乔栀听出来,是掌门的声音
“偃师玉。”乔栀冷冷道。
“猜对啦”一个清脆的响指,恶鬼观众如同被飓风刮过,全都消失不见。
一张巨大的鬼面人脸,浮现在原本该是屋顶的上方,他的下巴削尖,唇薄而细长,嘴唇泛着病态的红。
鬼面后,两只硕大的眼睛注视着她,几乎没有眼白,黑漆漆的十分瘆人。
只看了乔栀一眼,他便啧啧有声道“可怜,可怜。”
乔栀与他对视“万鬼深渊的是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谁让你吵到人家睡觉了嘛,”偃师玉换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说。
想到他会生吃人的血肉,继承那人的一切,乔栀感到一阵恶寒,想来他所变幻的声音,都是他所吃过的人的嗓音。
“你的过去,我全都知道哦。”那声音得意洋洋地说。
“你从出生开始就不被喜欢吧,嘻嘻。”偃师玉亲切地说,“首先,你是女孩。你的爸爸更想要一个儿子呢,嘻嘻,你被抱出产房的时候,你的爸爸失望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