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做好了，睡得挺香吧？”

赵原拿着手电对着钟老的眼睛观察反应。

钟老意识到自己刚接受了术中促醒，嘴角挤出笑容，虚弱地回应，“梦回七八，重温往事，太多了遗憾了啊！”

尽管钟老是医学泰斗，但谁的人生能是十全十美的呢？

“您的各项数据都很正常，再休息休息吧！”

赵原和王恩麟、程教授对视一眼。

不安的心情终于落地。

血管瘤手术在神经外科手术中不算最少见。

但最常见的病情发展到极致，也是极为可怕的。

钟老这条命算是从奈何桥上给拽回来的！

齐鸣从头看到尾，如释重负。

他被誉为胸外天花板，在面对神经外科的病症，却是只能作为看客，嘴角浮出一抹唏嘘:

赵原还是太全面了！

四十八小时后。

钟家人和钟门学生聚在普通病房内，等到了从重症监护室转出的钟老。

钟老躺在行床上，面色憔悴，但情绪不错，从检查报告来看，他的恢复速度很快，icu医生对疼痛的处理很细致，虽然还有些不适，但劫后重生的松弛，溢于言表。

见到了老伴、儿女还有最疼爱的孙女，老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人间总有风霜，但人间值得！

“爷爷，疼不疼？”小孙女愁得将眉头紧锁，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一点都不疼！”钟老笑着安慰她，“爷爷的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啊？”

小孙女哇的一下哭出声，“你都没头发了啊，还说自己不疼，骗人！”

钟老轻轻地拍着小孙女的手背，“别哭，别哭。我承认是有点疼，但只是一点点疼哦。”

小孙女擦掉泪水，走到赵原的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包干脆面，“你没有骗小孩！这是给你的奖励。”

赵原将干脆面揣到兜里，微笑承诺，“嗨呀，这个牌子的方便面我最爱吃了！谢谢啊！”

气氛随之变得轻快起来。

“没想到钟老的孙女跟赵原这么投契！”

“赵院士私下很随和啊！”

钟老与其他人逐一打招呼。

他的记忆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我感到侥幸啊，虽然做了这么大的手术，但脑袋没有坏，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守着我这个老家伙了，赶紧回去做事吧，你们都是医院的肱骨，病人离不开你们！”

钟老的学生在各大医院担任核心岗位，他们来探望自己，让钟老感到欣慰，但同时也有些担忧，会不会影响各家医院正常运转。

“老师，这一刻你比任何人都重要。你是我们的底气。”齐鸣感慨万千地说道。

钟老眼中含泪，“不，我老了，现在你们才是我的底气！”

众人唏嘘，情绪复杂。

有感伤，有感动，有无奈，但更多是被钟老所激励。

探病的人陆续离去。

屋内，留下秦老、赵原、齐鸣。

钟老冲着秦老，感叹，“这次多亏了你反应快，不然我得变成白痴老头了。”

秦老懊恼道，“吓坏我了。我为什么要抽风，喊你去晨练。你也是太马虎了啊，几天前就说脑袋昏昏的，为什么不到医院做个检查呢？还非得跟我晨练，对自己的身体太不负责了。”

钟老笑着说，“以后千万别有事没事气我了。”

秦老摆了摆手，认真道：“放心，我以后绝对对你言听计从。”

“你该干嘛干嘛，别把你这个犟老头逼疯了！”

钟老停顿了一下，朝赵原看去，“我好像在手术的时候听到你跟我说话了。”

赵原怔了怔，微笑，“果然，您当时有反应！”

钟老遗憾道，“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楚了。”

秦老知道赵原在书中跟钟老说了什么，哈哈大笑，“你这老小子一直因为没能收赵原作为学生感到遗憾。罢了，冲着你过了这一关，我大度点，让赵原以后也喊你师父吧。”

钟老眼睛亮了起来，“当真？”

秦老感慨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