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眼中昏暗,松着半个身子靠在走廊的窗上朝外看:“中度中度,要重度了那老四儿前两天让我气的,早从这儿给我跳下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你俩在收拾东西,这是要干嘛?私奔啊?”
私奔两个字成功的取悦了方黎,不知他心里联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差不多。”方黎说,“我妈给我在永宁留了套房子,我带他住过去,他同意了。”
“那你们上课怎么办?来回跑?”刘伟问。
方黎点了点头:“嗯,先这样吧,医生跟我说他这个药有副作用,可能会出现过激行为,在我那儿我能看得住他。”
刘伟眉毛一挑,阴阳怪气道:“在你那儿只有你一个人看他,在宿舍可有咱们三个人看呢。”
方黎没好气的冷笑一声:“就你会数数,我说我舍不得他生病了还要睡宿舍这硬板床,行不行?”
话刚落地,方黎顿了顿,一阵酸楚涌上了心头,他发着狠:“我舍不得他本来就烦还要忍着这么闹腾的宿舍楼,舍不得他要是住宿舍,那到时候还得跟我一声不吭的,下了课自己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去上课去练琴,我舍不得他明明不行,却还硬要自己照顾自己,行不行?”
“我就想让他在我跟前呆着,等到了我那儿,他吃饭睡觉上厕所我都照顾他,他笑的每一声我都要知道理由,他流的每一滴儿眼泪都得让我看见,我他妈受不了了,我看他憋得,我真他妈受不了了,行不行?”
刘伟被方黎发红的眼眶震慑着:“行行行,你行,你真行。”
方黎想到了蒋沐凡的旧手机里,那个和蒋沐凡一起站在舞台上的男人。
他放缓了声音,言语中满是心疼:“在我那儿我觉得他起码还有空间,也许能寻到出口。在宿舍,看这来来往往的一帮子人,他肯定只顾着怎么把自己藏好。”
刘伟望着眼前的这个痴人,竖起了大拇指:“您说的对,太对了,赶紧把你那受伤的小猫儿给我带走,真晦气。”
“……”
当晚,蒋沐凡和方黎双双收拾了行囊,不看内里只看表面的,像对儿要去度蜜月的恋人,甜甜蜜蜜的走了。
而后接下来的半年,则是蒋沐凡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冷的时光。
方黎想象中的和蒋沐凡同居的日子大概就是,早上有课他就开车带蒋沐凡去上课,没课就在家里窝着。
有空了给蒋沐凡学着做点饭,不能总在外面吃,下午要是课上完了,那就多在学校呆会儿,看蒋沐凡想不想练一会儿琴,马林巴琴房里也有钢琴,他可以跟蒋沐凡开一间琴房,两个人一块儿,吵就吵点儿,毕竟能看着这个病患,免得他错一个音就想不开,扭身跳楼去。
这个从小不愁吃穿,被宠着惯着长大的富二代,就倒霉的有了个喜欢的人,给人家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什么都打算好了,可结果最后却成了个“陪/睡”的。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舍曲林的药效实在是太猛了。
方黎和蒋沐凡两个医学知识匮乏的小白,还以为抑郁症是只要吃了医院开的药,就能立马可以变得像小马宝莉一样开心。
没想到这医院开的破玩意儿比褪黑素还猛,蒋沐凡吃了一顿就困得要死,早上叫不起来,下午一回家就睡,饭也没精力吃,更别说弹琴了。
有天大早,蒋沐凡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上了方黎的车,结果到了学校就直接睡死在方黎的车上,任方黎怎么叫都不醒,吓得方黎差点直接掉头给送医院去。
还好旁边路过了个不长眼的吹唢呐的,一嗓子把蒋沐凡给吓了个垂死床上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