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红进了客房。
眼前的一切, 仍是他所陌生的。天花板上的灯发出安静又祥和的光芒,屋子里的东西不多,却很整洁。
他看了一圈, 把自己的剑立在了床边上,慢慢地把自己的衣裳脱了下来。
忽然,对面的门又“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李鱼从里面匆匆地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说:“对不起,忘记教你一些基本的东西怎么使用了……你会关灯么?”
一点红赤着上半身,还未曾换上新衣, 李鱼本来心不在焉的, 一抬头,就看到了这幅场面。
男人去了上衣,正保持一个准备套上t恤的姿势, 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就冷冷淡淡地回头看她。
他的背微微弓起,瘦削且结实, 那一根脊椎骨就透过皮|肉凸起,顺着他的脊背一路下沿, 如同一根骨鞭藏在人身体之中一样。
他的皮肤是惨白色的,可是任何一个人若见了他的身子,绝不会觉得他是个羸弱的病秧子, 因为他的每一块肌肉都紧实且富有爆发力, 这样的人站在人群之中, 无论是谁,都会意识到危险的。
李鱼的呼吸也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背上那些纵横又残忍的鞭伤……居然都痊愈了,只留下狰狞的疤痕爬在他的背上,去诉说这身体的主人曾经遭受了怎样残酷的折磨。
几个小时之前, 李鱼还在亲自处理这些皮开肉绽的伤口,几个小时之后……这些伤口居然全都……愈合了?
这怎么可能呢?
李鱼盯着他的背,而一点红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她。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李鱼说:“你的伤口……都愈合了?”
一点红皱了皱眉,道:“这不是你给我上的药?”
李鱼:“我只是简单帮你处理了一下……没有药能做到这种事。”
一点红就挑了挑眉,十分讥诮地“哦?”了一声。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把t恤直接扔在了床上,赤着上身提起了自己的剑,反手朝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
血滴滴答答地从他的胳膊上流了下来,李鱼下意识的避了一下,又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到他的胳膊上。
那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慢慢的开始结痂、愈合,最后只留下了一道伤疤。
一点红漠然地盯着自己的伤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鱼却好似有点get了一点红会被这个世界修正力禁锢在这个房间的原因。
他就是格格不入的,就连物理的法则和这个世界都不一样。
但如何让他获得自由……李鱼不知道。
二人相顾无言。
李鱼敛下情绪,若无其事地给他教了怎么开关床头灯,然后说了一句晚安就出去了。
她顺手带上了一点红的门。
一点红换上t恤和睡裤,躺在了床上。
不得不说,这大概是他此生睡过最柔软的一张床。他不甚在意这些东西,以前风餐露宿,住客栈都住那种破烂不堪的地方,也有人花重金请他去杀人,给他备下美酒美人,床榻也柔软舒适,但他……
但他一次也没接受过,他宁愿睡到草垛里去。
床单上有一种独特而清洁的味道,身上的衣服乃是纯棉所制。他躺在那张床上之后,竟真的很快……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雨势依然没有变小,楼下的一片汪洋也毫无变化,领导在工作群里通知大家今天居家办公,李鱼八点钟睁眼打开微信一看,又把手机扔一旁去了。
好歹在海市也呆了好几年,台风天来之前,她走了好几趟超市,家里食水充足,并不担心。
只是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李鱼的精神怎么都放松不下来,大半夜的还没睡着,最后半梦半醒地睡了,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爬起来穿上睡衣,给自己绑了一个丸子头,推门出去刷牙洗脸。
对面客房的门已开了,她路过的时候瞄了一眼,一点红正站在窗边,望着外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