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侧叶曦和的脸上,只见叶曦和脸色微微泛起激动的红晕,眼神中的冷意也褪去不少。
叶曦和微微昂头,露出了一些泛白布衣下十分白嫩却又棱角分明的锁骨,分外迷人。看得谢言也是愣了愣神,好美
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谢言赶忙挪开视线,轻咳了几声说道:“还好吗?”
叶曦和微微摇头,她不是因为杀人而感到激动,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百姓拥护自己,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一般对待。这种感觉,是她二十多年来从未曾有过的体验,或许这便是师父嘴里的红尘炼心吧。
说话间已经是来到风波楼前,风波楼位于陨仙江边十分高耸,立于楼顶便可一览整个滁州城的风景。大周特有的飞檐翘角在楼身体现得淋漓尽致,风波楼的屋檐雕以金色纹路高高翘起,如鸟禽展翅,一飞冲天。
繁华无比的风波楼此时门前却没有一个进进出出往来的顾客,一看便是被某位重要人物包了场。
此楼就算是放在洛阳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谢言心里想到,高声喊道:“我乃圣上钦点钦差谢言!”
声音辅以真气,如洪钟般响亮,眨眼间便传遍了整座风波楼。
却见风波楼里一名身着华贵丝绸服饰的中年男子迈步踏出,正是滁州城李家分家的家主李承烨。
李承烨注意到了谢言身后围着的数十名百姓,以及前列几名百姓抬着的家丁尸体,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是认出了家丁身份,小声唾了一口暗骂道:
“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旋即便是换了一副脸色,笑容灿烂地面向谢言说道:
“呀呀呀!谢大人!您来滁州城怎么也不提前派人打个招呼?我这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才是!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在这滁州地界我还是有些能耐的!”
显然,眼前的李承烨已经知晓了谢言的来意,以及谢言的身份。暗里再怎么使绊子都无所谓,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承烨心想,把你捧上了天你还怎么好意思撕破脸。
谢言自然也是看出了李承烨的小心思,褚遂良的例子尚历历在目,冷哼一声道:
“李承烨?你什么身份?私自宴请当朝重臣?”
大周律法为了规避官员商贩勾结,是有明确规定过私下朝臣不得赴民宴,百姓亦是不能私自宴请朝臣。不过大周建国千年有余,中间更是经历了诸侯自立割裂,到礼崩乐坏的今天早就没有人在意这些规矩。
话虽如此,李承烨的额头却是冒出了丝丝冷汗。不成文的潜规则终究还是不成文,若是上纲上线拿这一条来动自己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好难缠的小子!
“大人言重了!在下也是受滁州城守之命为钦差大人以及部下接风洗尘,实在也算不上是私下宴请吧。”
“大周推行新法已有八年,为何滁州城百姓竟丝毫不知情?别跟我说你也不知道!”
“这回大人,新法虽然利国利民,但是各地民情又不尽相同,加上涉及太多方面的利益纠葛,实在是难以推行呀!”
天衣无缝,就连谢言心里也暗暗赞叹眼前人的急智,几番问答下来竟是找不出半点毛病。
就在这时,身后的百姓却是纷纷嚷了起来。
“大人!李承烨他纵容子嗣横行霸道,我二舅只是腿脚不便避让不及便被马蹄踩成了肉泥!”
“这李承烨眼红我父亲的酒楼,强买强卖之后还在酒楼里生生打死了家父!”
“我”
一时间,群情激奋,似要生吞活剥了眼前的李承烨。
李承烨见此情形,倒是浑然不惧,仍然是那副笑意满面的作态,高声道:
“各位父老乡亲,我李承烨在滁州城待了十八年,也算是半个滁州人。你们说的这些事我却是一概不知,想必是认错了人家!如果确信是我李承烨的李府所做,还请拿出证据,我李承烨亲自赔礼道歉,向各位谢罪!”
早在十天前他便收到主家的消息,刀圣亲传弟子谢言获命钦差督查江南,人老成精的他自然是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衙门里的卷宗,包括每起与李府有关的案件笔录口供早就被销毁了个一干二净。
没有证据,便是女帝亲至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里,李承烨脸上的笑意更甚,对着谢言说道:
“谢公子,这些愚民大字都不识几个,他们说的话您也信?大抵是认错了人家,又带这些仇富心理,一股脑地全按到我李家头上想尝点甜头,您可不要轻信了这些愚民!”
愚民,轻信,认错,尝点甜头
听着眼前李承烨的话,再结合他笑意不止的神色,叶曦和气得大口喘气。叶家的小公主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便是当初行走江湖斩杀的恶人也无非是妄造杀孽。像眼前这人般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还装作一脸正派的人,才是真正的恶。
叶曦和的杀意渐起,谢言第一时间便是感受到了。几名百姓的哭诉,以及李承烨的话如同钢针一般直扎进心里,不论后果如何,他觉得他该为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做些什么。
谢言低声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是啊,李承烨却是带着些肆无忌惮。没有任何证据,他身后更是站着金陵三家之首的李家,李家背后更是他不信,眼前人敢在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的时候对自己痛下杀手。
“大人说笑了,我李家世受皇恩,哪里敢做这些无君无父的暴行。”
谢言仰起头深呼吸了一口空气,暴虐的杀意顷刻间占据了整具身体。没有让叶曦和出手,谢言缓缓拔出了挂在腰间的昆吾刀,昆吾刀感受到这股杀意也是嗡嗡发出一阵颤鸣。
“你大人你要干什么!”李承烨终于是感受到了不对,双眼直勾勾地看向谢言拔刀的手惊道。
昆吾刀出鞘,李承烨脖颈处炸开一道血线,剧烈地向外喷出血液,李承烨条件反射般用手捂住伤口试图止血,可是伤口太深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你为什么敢”李承烨缓缓倒下,眼中失去了神采。
谢言慢慢起身自言自语道:“便是杀了你,又如何?”
以暴止暴,杀一人救万人,或许才是习武的意义所在。
不善言语的叶曦和却是一点不笨,瞬间便想通了一切,在心底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