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奶后,幼崽的身体就开始犯困。
谢吟将碗清理干净,然后将傅笙笙从衣领里塞了进去,他给予幼崽温暖,而幼崽也给他提供温暖。
茫茫的大雪里,他们彼此依偎,互为唯一。
谢吟靠在背风的小山坡后,拧着眉头神色痛苦的用雪清理着左腿。
小腿伤得很严重,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呈现出暗红的颜色,每每将雪摁上去,洁白的颜色很快就被玷污。
简单清理之后,他便扯下一截衣摆,将伤口缠了起来。
四处流浪的这些年,为自己包扎,早已成为家常便饭。
包扎完伤口后,谢吟便在地上徒手刨起坑来,将沾染了血迹的雪埋了进去,然后踉踉跄跄的离开。
他祈祷着村民不要那么快的追上来。
事与愿违。
一里外,大溪村的村民联合黑石村的村民已经追了上来。
这些天总有流民躲开岗哨,翻进羊圈里偷奶,他们的羊奶都是要送到镇上去的,那些卑贱的流民怎么敢呢?
简直可恶!
“前面,一定在前面,村长!那杀千刀的小兔崽子一定在前面,他的腿被我家大黄咬了一大口,一定跑不远!
这次逮着了,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村民李大山举着锄头,恶狠狠的骂道,上山的路不太好走,他一锄头下去,手臂粗的树干一下从根部挖断。
在他眼里,就跟挖断谢吟的脚后跟一样。
其他村民均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愤世嫉俗的应道:
“这次敢偷羊奶,下次就敢偷羊!下下次就敢杀人!要是不将他抓住,其他流民有样学样怎么办?”
“打死他!一定要打死他!流民最是恶心了,四处流窜作案,上头如果能出兵围剿就好了!我觉得他们就不该活着!”
流民与平民,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平民是官方认定最底层的人士,而流民却是被抛弃的存在。
他们没有户籍,没有田地,没有居所,不准进城,不准工作,不准从商,地位比畜生还要低下。
为了活下去,很多人都会选择偷盗,而被偷盗的对象往往是平民,官方一般不会管的。
究其原因,这个世界近九成的资源被八大世家把控,平民根本性质上只能算世家的佃户而已。
至于流民,跟野兽同等,野兽侵扰难不成还要官方出手么?
“汪汪汪!”
“汪汪呜——”
“呱呱呱!”
“嗷呜——”
黑的白的黄的田园犬,在林间飞速穿梭,给村民们带路,惊醒了狼群以及看戏的渡鸦。
“前些日子才把头狼打死,灭了大半的狼群,剩下的这几只找机会把它摁死!”
说话的是大溪村的村长,虎目虬髯,煞气十足。
有狗引路,谢吟一个受伤的半大孩子如何跑得过?
眼见就要被围上了,谢吟狠狠咬牙,将小狗崽用树叶干草裹了裹塞到一处隐蔽的树杈上。
“乖乖的,等我回来!”
他语速极快的说道,扫完痕迹后转身就跑。
谢吟故意顿了下身形,吸引了村民的注意力。
“在那里,在那里!”
“大黄,快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