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果果可听话了,放下筷子就跑过来。
她的劲儿不小,宁荞缩了缩脖子。
江珩失笑“轻点。”
小丫头显摆着,她是最棒的小学生,完成答卷时,邹老师狠狠夸了她。
“有没有这么厉害啊”
“有啊,不信你们自己去学校问”
宁荞的眼底重新染了笑意。
来到岛上几个月,她和他们处得好,但一直惦记着自己远在安城的家。
可今天,从单位回来,她忽然觉得温暖。
是“战斗”一天回来的一丝慰藉,是家的归属感。
这天晚上,家里气氛如常。
宁荞没有抱怨,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很满足地喝完一整碗椰子鸡汤。
后来,骆书兰来了,她出门一趟。
又安安静静地回来。
三个大孩子发现小嫂子不见了,满屋子找。
但很快,他们就被大哥逮到各自的书桌前。
“我去找。” 江珩说。
“我们可以帮忙” 江果果很振奋,“我又不用考试,闲着也是闲着。”
“你这么闲,要不要去给二哥三哥洗衣服”江珩问。
江果果立即警惕地摇头“不要。”
她又不傻,大哥一直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她才不愿意洗二哥三哥臭烘烘的衣服呢。
江珩淡淡地看她。
小丫头终于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卖乖“我去温书吧,最喜欢温书啦。”
“你还温什么书” 江奇问。
江果果表情严肃地摇摇头,感慨道“二哥,你得懂一个道理,学无止境。”
江源突然有点羡慕。
老四爱念书,老三爱做饭。
那么他喜欢做什么好像没有任何理想和目标,混混沌沌的。
二楼露台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两张躺椅。
这原本是放在小院的,大概是因为她和苏青时闹了矛盾,江珩便搬了上来。
即便这是在西城,可一月底的天气,不可能称得上温暖。
宁荞靠在躺椅上,展开刚收到的信。
这是傅倩然托骆书兰给她带来的。
傅倩然说,中午在会议室,直到最后,也没有道谢。
更忘记道歉。
几个月前,陈文的事尘埃落定之后,傅倩然销假回到单位,是想要与宁荞重归于好的。
几次对视,发现宁荞并没有理会自己之后,她的自尊心作祟,便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让骆书兰做了好多菜,分给整个办公室的同事们,只是想告诉宁荞,就算失去朋友,她也能过得很好。朋友,多得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有意孤立,反正到了最后,也算是玩脱了,将自己架得越来越高,无法再低头。
后来,突然有一天,骆书兰病倒了。傅倩然第一次学着照顾母亲,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受伤的并不只有自己,她的父母承受了更多的压力。
再回想,和陈文在一起时,宁荞提醒过,江营长以及贺永言出手拆穿陈文的真面目,应该也是看在宁荞的份上。
到了那时,傅倩然再重新回看宁荞寄给自己的信。
仍旧是犀利尖锐的语气,可她恍然意识到,原来那是在骂醒自己。
她知错,然而已经晚了。
再接下来,就变成,没脸面再靠近宁荞。
傅倩然还写,明天一早,她就要回老家了。
第一次被陈文辜负,第二次差点为纪龙背了黑锅,这让她知道,人生中并不只有爱情,“爱”和“被爱”,都是虚无缥缈的玩意。
她兴许会回老家住很久,探望爷爷奶奶,同时散心,但临走之前,要补上最诚挚的歉意。
傅倩然写着,自己愚蠢任性,不识好歹,为了所谓爱情不撞南墙心不死。
因为她的别扭,最终错过了这段友情。
信的末尾,她认真地写上“对不起”三个字,也谢谢宁荞,由始至终,都不曾误解她是写匿名举报信的人。
笔墨被晕染开来,是泪湿的痕迹。
宁荞合上信时,听见一阵脚步声。
她还没回头,肩膀上已经被轻轻披上一件宽大的军外套。
宁荞娇小,军外套将她包裹,她转头,只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
江珩在她身旁的摇椅坐下。
繁星点缀夜空,宁荞仰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