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伤心呀，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这话说得愈发令人心疼，霍尔微微蹙眉，一时无言。

“对了，你前面自己说了要报恩，我可就不客气了。”柳疏瞧他满脸心疼担忧，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模样，笑眯眯地转移话题，“我救了你，你就要在海底陪我一个月……不行，要两个月。”

“这还能坐地起价的啊。”霍尔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什么生气或是不满的情绪。

且不说他本就心疼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报恩这事儿也是他自己提的，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何况，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光，比起救命之恩，实在微不足道。

能在这样梦幻的海底待上一阵子，长长见识，于其他人而言，还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呢。

霍尔在海上遭遇了那样大的风暴，又昏迷许久，待肚子叫出声来，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呃……”当着旁人——尤其还是这般精致漂亮的人鱼的面，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对于自幼被按照储君培养的霍尔而言多少有些窘迫了。

偏偏那漂亮的银发人鱼还十分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可下一刻，霍尔就见识到了这位“鱼形外挂”的威力。

几条鲜嫩肥美的鱼听到召唤般游进柳疏的贝壳里，顷刻没了鳞片，鱼骨和内脏，泛起熟透的白色，被柳疏装在气泡里送了过来。

“你能吃鱼的吧？”分毫不知道自己给了面前人类多大震撼的小人鱼还贴心地问了一句。

“啊，可，可以的。”霍尔怔怔点头，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好厉害啊。”

“嘿嘿。”柳疏笑笑，既不骄傲，也不刻意谦虚。

帮着霍尔把食物弄熟后，又缩回贝壳里看书去了。

他真的需要我的陪伴吗？

霍尔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迷茫。

毕竟，柳疏表现出来的模样就像是个无欲无求的神秘海妖，又强大得似乎无所不能，实在看不出需要人陪伴的样子。

霍尔看着柳疏倚在贝壳里的侧影，想起之前柳疏对他讲述身世时的神情，敛眉陷入沉思。

还是需要的吧。

被迫离开族人，自幼一个人生活到现在，过分强大的力量于他而言，或许是大海的恩赐，可更多时候却像是一种禁锢。

将他禁锢在这座华而不实的城堡里，宁静而孤寂，日复一日。

“人类世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正在他伤感于漂亮小人鱼这般可怜的身世时，柳疏的声音“不合时宜”，却又恰到好处地传来。

霍尔立马结束emo，接过话茬：“肯定啊，至少比在海里吃鱼有意思多了。”

“还有两个多月……”柳疏叹了口气，又栽进贝壳里。

海底的世界瑰丽也无趣，柳疏独自一人待了这么多年，如今最大的念想，就是成年后离开大海，去看看人类的世界了。

霍尔看着柳疏难耐拍打着贝壳的湛蓝尾鳍，只觉得可爱至极，没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