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阿婆走了,带着遗憾走的。
刘夏和胡行为她披麻戴孝送了最后一程,哀乐响起的一瞬间,刘夏嚎哭起来。只有胡行知道,他哭得不仅仅是吴阿婆。
送葬的人渐渐散去,吴阿婆再也走不出这方小小的坟里,但其他人的生活还在往前。
刘夏跟胡行坐在坟前喝起了酒,从最初的沉默,到聊起人生,或许缺的就是醉酒后的清醒吧。
“胡行,你说人会有下辈子吗?”
“没死过,不知道。”
“是啊,我们大概率是不会知道了。”
“刘夏,别犯傻,往前看。”
风卷起纸钱,在空中落下凌乱的舞姿,此情此景,胡行居然想赋诗一首。
“你看,这纸钱起起落落,像不像阿婆在赶我们回家?”果然,赋诗这种文雅的事,还是刘夏在行。
喝完手里的酒,刘夏和胡行相视一笑,他们该离开了。
人这一辈子要面临的离别,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马大来的时候,刘夏正抱着那块写着“饿的不行,就找胡行”的牌子抹眼泪。
“怎么了这是?”
男人擦了擦眼泪,将牌子递到马大跟前“你发誓,你以后会好好对他!”
“对他?这块牌子?”马大一脸懵逼。
胡行晃了晃狗头,这小子可真爱演啊!
“你发誓,你以后对待工作要认真努力,对待客人要热情礼貌,对待生活要开心乐观!”
马大虽然不解其意,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没办法,老板灌鸡汤,再难喝也得咽下。
“这是我的喜帖,下个月我结婚,老板你要来喝喜酒啊!”马大说着将喜帖放到桌子上。
“结婚?你?哪家姑娘?”
刘夏拿起喜帖一看,还真是!
“啊啊啊啊啊!杀狗了!”
胡行也赶紧凑了过来,奈何身高不够看不到刘夏手里的喜帖。
“对,下个月拜堂,嘿嘿。”马大脸上难得娇羞,眉眼都是喜色。
“对,下个月拜堂,嘿嘿。”刘夏学着他的腔调,模仿的惟妙惟肖。“喜酒我不知道去不去喝,但是礼金我一定会给你封好。”
“行!谢谢老板!”
送走了马大,刘夏就开始收拾东西,这屋子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是他的这条腿跑出来的,一个都不舍得丢。
“行了,别怀旧了,这些都不要带了,落了脚再买新的就行了!”
“你懂啥啊,穷家富路,还有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的钱更是要省着点花,以备不时之需。”
刘夏是看明白了,无论是啥世界,都别把人想得太好。
边想着,刘夏眼神落到了他新买的木头床上,啧啧啧,这雕花的工艺,这厚实的床板,这要是不扛走,太对不起自己的双腿了!
胡行看着他直勾勾地盯着床,心中大骂离谱。
“床你也要扛走?”
刘夏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扛得动。”
一句话胡行戳中要害,刘夏趴在木头床上,默默流下了眼泪,只恨没给自己加力量,不然这整间房他都得扛背上。
收拾完东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钥匙和一封信被两人塞进了马大家。
……
刘夏和胡行要跟这个镇子做最后的道别。
男人在前面走,拎着一桶攒了许久的陈年童子尿,黑狗在后面跟着,啪嗒啪嗒响起脚步声。
他们俩踩着石块悄摸趴在墙头上,紧张地盯着巷子。
“你确定他们几个会从这里过吗?”
“确定,我早就踩好点了。他们这几个人从醉香来下班,就走这个巷子回家,每天都是,错不了。”
得到胡行肯定的答复,刘夏点了点头,攥着尿桶的手紧张又兴奋,他伸手将盖子拿开,扑面而来的骚味差点把两人熏yue。
“这他娘赶上生化武器了!”
“何止,yue~这桶陈尿在我精心伺候下,已经养出小生灵了,正好帮这几个王八羔子补补蛋白质!”
“yue~”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胡行别过头看了一眼尿桶,红黄的水面泛起阵阵小涟漪,让他一阵胃酸翻涌。
“别浪费,往这吐。”刘夏端着尿桶就往胡行跟前送, 差点把狗送走。
“别说话,yue~人好像过来了。”
刘夏将尿桶端到跟前,屏气凝神,静静看着漆黑的巷口。
醉香来的那几个伙计晃着步子往这边走来,看到他们,刘夏心中火噌噌噌往上烧,身体的疼痛心理的创伤,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