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赫身上捆着绳索上了车，紧接着车灯点亮，听到发动机点着火的轰鸣，面包车驶离了小破屋。
陈俊彦也跳下屋顶，借着夜色的掩护，尾随着那辆面包车。
刚才屋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小陈赫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装，刚才那镇定的表情哪像一个被拐儿童，差点就露了馅。看来今后还得好好调教调教。
面包车开得很快，但对于陈俊彦而言，跟上他们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面包车居然是向省外开去，难道这还是一起跨省作案？
靠，早知道找辆车跟着了，这么跑还是有些费鞋啊。对了，自己好像没有驾照…下次还是让肖砚心一起来好了。
那面包车开了一夜，陈俊彦也跑了一夜。凌晨时分才到达目的地。
这居然是一个硕大的乡间院子，围着高高的院墙，很难探头查看院子里的情况。站在院外，只能看到几棵大树，长得枝繁叶茂超过了围墙。侧耳倾听，隐约听得见几只狗叫。
这有点难办啊，天马上就亮了，怎么才能进去呢？陈俊彦坐在远处一棵大树下，看着那面包车开进院子，束手无策。
周围人家现在这个时间也是关门闭户，大街上寂静无人，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
陈俊彦从游戏厅里掏出一瓶牛奶，一盒自加热米饭，边吃边想。自从知道这游戏厅还有储物功能，他就在里面常备一些生活日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劳动人民，吃饱喝足才能干活啊，也不知道陈赫有没有饿。
唐胖子把车停好，往后一看，那个一柱香居然躺在后座睡得正香，身上捆着的绳子，不知道怎么解开的，散了一地。
“操，这小子胆子还挺大，把老子当车夫了。”
“喂喂！起来了，下车！”唐胖子摇了摇陈赫。
看着那小孩睁开眼，有一瞬间仿佛有只大手拽住自己的心脏，让人无法呼吸。但那感觉稍纵即逝，只是将恐惧的阴影投射在内心深处，让人心悸。
这是怎么了？唐胖子捂住胸口，那阵心悸还没散去。是因为天太热？是因为开了一晚上的车太累？是因为自己太胖？
还是做了太多坏事，老天要来收人？
想到这里，唐胖子笑了，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老子是要长命百岁的。
“下来吧！”唐胖子打开车门，还没等他伸手拽，陈赫自己就跳了出来。
“还挺识相。”
虽然这个孩子一直很配合，不哭不闹，一路都在睡觉。但是他觉得很不正常，这孩子冷静得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这孩子越冷静，唐胖子越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恐惧。
唐胖子从后面拽着他的脖子，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拖行到一间平房。
从皮带上解下钥匙，打开门，一脚把那小孩踹了进去。
这一脚力量很大，连他都担心把这孩子踹坏了，卖不出好价钱，自己可是花了十万块买的。
可是，那孩子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眼睛里依然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带着一丝嘲弄，像是嘲笑他那一脚软弱无力。
“呵呵！不错，不错，没想到这么小，胆子这么大，你小子天生反骨啊，我喜欢。”唐胖子干笑几声，拉开地板上一块活门，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就让你这个富家少爷，见识见识什么是害怕。”唐胖子拎着陈赫的衣领往活门下的地道推去。
陈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那股臭味他很熟悉，那是汗臭、排泻物的臭、伤口化脓的臭…的混合。
情况有多糟，他可以想像得到。
台阶最下方，一条窄窄的过道，顶上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是这里唯一的光。
过道两旁是一道道栅栏铁门，栅栏上栓着一根根锁链，锁链那头连着门后一个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阴影中的身影。
他们似乎很怕唐胖子，一听到有人下来，一个个都争着缩到黑暗中去。
“喏，这些都是不听话的。”唐胖子拉着一根锁链，像牵小狗一样，把一个瘦小的孩子被从黑暗中拽出来。
他的眼里满是惊恐，他的身上肋骨嶙峋，他的双腿被沿膝砍断，伤口上渗出黑黄的脓液。
陈赫闭上双眼，深深吸气！这是什么样的畜牲，才会下这样的狠手！这是自己的同胞！自己的族群！
唐胖子看他闭上眼睛，以为他怕了，满意的笑了。
当看到这些孩子眼里充满着对自己的畏惧，他就非常满足。
“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有事。”唐胖子摸了摸陈赫的头，这一柱香可是花了九万块买来的，自己还指望着靠他挣更多的钱呢。
“啊~！”唐胖子一声惨叫。他的手被陈赫紧紧抓住，像被老虎钳夹住一样痛。
“我本不想让他们见血腥场面，但我想，他们是真的想见见你的血！”陈赫睁开了眼睛，眼睛里燃着没有温度的火。
咔嚓！咔嚓！
唐胖子的手被一寸寸捏碎！
过道两旁的房间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个孩子挣扎着爬过来，一张张枯黄的小脸露出复仇的兴奋。
“杀了他！”
“杀了他！”
……
每个孩子都在嘶声呐喊。
“什么声音？！”正吃着自加热米饭的陈俊彦，耳朵动了动，立刻放下饭碗，越过院墙，冲进院子。
他循着声音找到地道，唐胖子躺在血泊之中，全身骨头已经寸寸碎裂 ，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过道两旁的孩子将脸紧紧贴在铁栅栏间，眼泪将满是灰土的脸冲刷出道道泪。他们挥舞着残肢断臂，兴奋的用脖子上的锁链敲击着铁栅栏，嘴里有节奏的呐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陈俊彦一切都明白了。
陈赫抬头看他，眼中饱含泪水，他指着瘫在血泊中的唐胖子问道：“该不该杀？”
陈俊彦走过去，把他的脑袋抱在胸前：“该杀！但…不能杀。”
陈赫迷惑的挣脱他的怀抱，不说话，指了指那些残疾小孩，倔强的抬着头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