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渊倒下时的第一个念头, 却是立即攥住了文竹的胳膊,低声嘱咐道,“勿要告诉绾绾!”
“少爷!”
文竹看的目眦尽裂, 本想登时就唤人,却因他的话生生止住了余下动作。
此时多数人的目光尽皆聚集在了不远处的围场内, 鲜少有人注意到这里,文竹只好扶着段时渊往后退,直到自家少爷靠坐在了登景台的最后处, 随后便迅速从怀中摸出个瓷白的药瓶, 倒出一颗丸药送去后者口中。
段时渊咽下药,急促的喘着气, 脸上冷汗仍是不断交织, 文竹只好一边用身子隔住外人,一边慢慢的替他顺气, “少爷, 我就说今日不该来的,您大病初愈,这儿人多气杂, 实在不利于您的身子。”
此时再谈此事已然太迟,段时渊低垂着头不说话,缓缓喘着气,文竹絮絮叨叨的规劝声萦绕耳畔,他的心中却在挂念场内那人,坚持不肯离去, 文竹无法,只能随侍一边。
“哎!这是出了何事?”
下一瞬忽然有道讶异的女声在身前响起,段时渊抬眼去瞧, 就见三公主容芙正站在两人身前冲他看过来,他撑住腰起身,右手握于唇边止住那即将溢出的咳声。
“在下无事,多谢三公主关切。”
容芙瞥了眼他那异于常人的苍白面色,非但没有就此离去,反而上前了两步道,“你既知本公主的身份,就明白我与绾绾乃是好友,如今你身子不适,本公主又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来人,请段公子去一旁歇息片刻。”
她还记得薛绾绾同眼前之人的关系,心中灿然一笑,今儿可算是让她抓住了机会,若是自己今日帮了段时渊一把,他日薛绾绾难道还能再对自己置之不理?
段时渊冷眼瞧她,此人眸中的算计可谓是溢于言表。
“不劳公主关心,在下于此歇息就好。”
容芙脸色一僵,眸中登时有戾光闪过,这人简直同薛绾绾一般难缠,居然如此落她的脸,她冷笑了两声,冲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没听见本宫的话吗?”竟是要强行带走他。
文竹挡在段时渊身前,后者握着桌角未起身,容芙顾忌着上首的诸位娘娘们,也不敢有大动作,几人就此僵持起来。
太后瞧着不远处那处声响,隔空指了指道,“齐嬷嬷,你去瞧瞧发生了何事?”她怎么看着那人像是绾绾那表兄呢。
“是。”
等到容芙瞧见齐嬷嬷在朝里边来时,她就明白今日是带不走段时渊了,一腔谋算被迫终止,为此她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齐嬷嬷临近前带着人退走了。
文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彻底放下心,就见一个熟悉的嬷嬷到了两人身前,他登时扯了扯自家少爷的袖子。
“少爷!”
段时渊终于忍不住重重的咳了一声,连双颊都染上了层异样的红,齐嬷嬷浦一过来见到他这般模样就皱起了眉头,“段公子今日可是身子不适?”
这要是郡主瞧见了,难免会分心,她想了想便道,“段公子不若先随奴婢去南苑厢房歇息片刻?”
段时渊知晓齐嬷嬷是太后的人,也大概明白此时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为避免意外,他便顺势随着后者离去。等到太后为他唤了太医来诊治时,他却早已沉沉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