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进犯边境的消息,八百加急送入了京城。
此时的成泽已经将苟延残喘,终日沉浸在痛苦与悲伤之中的皇帝的权利架空了,朝堂之上,已经是成泽一个人说了算。
托他的好父皇所赐,逼得他的曾经的堂弟成煜以徐州为据点,顺势反了,他已经不信任朝廷了,准确的来说,是不信任皇家了。
更拜他的好父皇所赐,成煜势要复仇,要将他父皇的人头。
虽然不得不承认,他的父皇的确是个烂到骨子里的人,让人厌恶,但是若是纵容成煜继续发展下去,破坏的只能是他成泽的利益。
所以,徐州,北蛮,都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于是,成泽站在御台之上,看着下面的臣子们,他笑着问道:“可有谁自愿自请出兵徐州的吗?”
一时间,无人答话。
成泽示意手下的官员,示意之后,那人站了出来,“臣认为,林越林将军可担此重任。”
成泽看向林越:“林将军,你的确是不可不得适合的人;不如,就由林将军出兵徐州吧?”
林越站了出来,当即单膝跪下,“臣认为,北境的状况更加危急,臣曾在北境多年,对北境的情况再熟悉不过;
所以,臣自请北境,抗击蛮族。”
成泽眼神闪了闪,这个曾经追随过先秦王的人,果然不忍心与他的儿子刀剑相向吗?在有选择的前提下,竟然选择了更危险的北境。
沉吟了一会儿,他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林将军不日就前往北境吧。”
林越回道:“多谢殿下!”
不日,前往北境的大军便出发了,而发兵徐州的,定了另一人。
只是,成泽没想到,林家人会全都死在北境;
也不全是,林家还剩下一人,还剩下一个曾经战场上的女罗刹,孙悦宜孙将军,此次北境之行,她并未在其中,而是留在了京城。
金銮殿外,跪着那个聪慧又谨慎的女人,她祈求着他能够放她去将林家人的尸首接回来。
他没有见她,任由她在外跪着,只是在大殿中透过窗棂,看见了她苍白的脸色,此时的她已经被绝望充斥,再不复当初应对万事,情绪稍微偏离控制,就会立即变得冷静的女人。
她对家人太过看重了,重到就像她的命一样,所以现在才会失了分寸的跪在殿外,一介柔弱女子,居然求着他这个夫君,放她自由,让她去北境为家人收尸。
成泽内心有些被震撼到了,或者说,他已经有些动摇,要让她离去了。
这时,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回头一看,正是来给他送吃食的蓉儿,她正笑着看他,“殿下在想什么?”
成泽冰冷的心瞬间柔软,他向她笑了一下,看向外面跪在地上一脸苍白的她。
他从未对蓉儿有过什么隐瞒,自然也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她:“我在想,该不该放她去北境。”
张蓉蓉担忧的道:“殿下,妹妹是一时之间悲伤过度,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她一介柔弱的女子,前往北境路途遥远又艰险,让她去是不是太危险了?怎么能让她去呢?”
张蓉蓉顿了顿,脸上露出了笑容,“林将军的夫人不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将军吗?她也是林家人,又是久经沙场的人,肯定是比妹妹更适合的人选。
不如,就让这位女将军去?”
成泽看向身边的张蓉蓉,见她一脸的关切和担忧,便无奈的道,“傻蓉儿,林家所有的男丁都死在北境了,若是林夫人在北境出了什么意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张蓉蓉似是懊恼道:“这样啊?是蓉儿考虑不周了。”
成泽:“无事。”
成泽牵起她的手回去坐下,没有再看跪在门外的人一眼。
良久,他继续处理着政事,而张蓉蓉则在一旁陪着他。
成泽手下顿了顿,看向远远地跪在门外摇摇欲坠的人。
他想,就让她一直这么跪着吗?跪着吧,一直跪倒该出现的人出现为止。
他心中隐隐的期待着,期待着以她做饵,会不会引得那位女将军自请去北境。
可是他明明抗拒这样的想法,觉得这样做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矛盾的期待着。
他甚至没有细想自己到底怎么了。
直到很久以后,他无数次回想,才察觉到,一切事情的发生契机,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他从未注意,甚至故意忽略罢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期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殿门前。
昔日的女将军郑重的穿上了一身戎装。
成泽让她进了殿中,她恭敬下拜,“殿下,臣自请前往北境,抵御外敌。”
果不其然,这位孙将军是来自请去北境的。
成泽为难道:“这恐怕不行,为保天下太平,孤已经让孙将军的丈夫儿子都死在了北境,怎么还能让孙将军再去,孙将军若是再去,有个什么闪失,孤怎么对得起林家,对得孙将军?孤都要成千古罪人了。”
孙悦宜说道:“既然换上了这一身戎装,便是将生死都交付于战场,能死在战场上,对于保卫大晟疆土不被侵犯,百姓不被骚扰,是身为将士的荣耀。
臣心意已决,所以,还望殿下能够成全。”
成泽沉吟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似是无奈的答应了,“既然孙将军心意已决,那孤也只好成全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与其他两位将军,一同前往吧。”
孙悦宜:“臣遵命。”
随着她话音落下,成泽竟觉得心中堵着的那股不适的感觉,终于舒了出来。
孙悦宜站了起来,看向座上的成泽:“太子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成泽:“孙将军请说!”
孙悦宜:“殿下,此去北境生死难测,臣的女儿虽然已经嫁嫁为皇家妇,但骨肉亲情无法割舍,她始终都是臣的女儿。
臣作为母亲,最为担忧的就是子女的安危幸福。